越氏一言出口,便看见林思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她这下才算是明白了林思成一脸阴郁的原因,不过她心里始终想不通,这太子怎么好端端的放着宰相府二小姐不娶,偏偏看上了不得宠的老三呢?
见越氏疑惑不解,林思成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这才又开口解释道:
“依我的猜想,太子多半是看着圣上赐婚给了御王和林曦汐,想起了她生母是楚媛公主,太后当年很是喜爱这个女儿,但楚媛公主早逝,林曦汐在府里向来不受宠,娶了她既可以与我们林家结成盟友还能讨太后欢心,日后登基林曦汐与林家无多少情分便也无需忌惮外戚权势过大。想来当初陆贵妃留她在宫中怕也是因为太子的心思。”
“那……该如何是好?曦汐如今已许给御王,老爷夹在两个皇子之间岂不为难?”越氏心里气极了,凭什么那女人的孩子事事都要踩着她的涵儿,原本压制住的怒气这会又一股脑冲上心头,但她面上还要强装镇定,她知道林思成最是好面子喜清净,这会不能跟他胡搅蛮缠耍性子,只能顺着他的心思来。
“唉,我正是为此事烦忧得很。这林曦汐也不知是个什么命格,本想着她嫁给御王也算是为涵儿和我相府铺路,谁曾想……”林思成心下极为无奈,说实话,两个女儿他历来是偏心林晗涵的,觉得在她和林世涛年幼时,自己不曾陪伴他们长大,再加上林曦汐那双完美遗传了她母亲的异瞳,更是让林思成心里不适,所以从小到大无论林晗涵如何欺负林曦汐,他总是假装不知道。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林曦汐快及笄,越氏给她安排了陆尚书家的公子,虽身患重疾,却也是门当户对,他也同意了这门亲事,本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可不知为何突然间林曦汐似乎有神兵相助,不仅攀上高枝,如今竟还有高枝自己低下头来够她?林思成从官多年,头一次觉得看不清局势了。
屋内的二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林思成是在继续烦恼到底应该如何处理与太子的亲事,越氏则是在想有什么法子能让太子注意到自己的女儿。他们都太专注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却没注意到窗边有一抹一闪而过的人影。
林晗涵本来已经回到丁香园了,掉头回来是取她落在母亲房里的手帕的,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父亲说太子想娶的不是自己,于是鬼使神差地,她便顿住了脚步,移到窗边侧耳听着屋内的对话,却是越听越气。自己不愿意嫁给太子是一回事,可太子不想娶她便是另一回事了,她本来就觉得命运不公,这下更是觉得林曦汐面目可憎心肠歹毒,有了俊朗温柔的御王还不够,如今连太子也要争,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好过。
带着这样的念头,林晗涵回了丁香园,但神情和心情却与先前回来大不相同,方才她还在犹豫纠结,现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嫁给太子,把林曦汐踩在脚下,狠狠地教训她……至于御王,她得不到,林曦汐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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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本来下午天气还不错,林曦汐搬出了躺椅到院子里面,一边晒着小太阳,一边看丫鬟们在院子里踢毽子,美哉美哉的。突然毫无预兆地,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还觉得身旁老是有凉风,让她心里毛毛的,于是赶紧让云萝把躺椅收了起来,让清月陪着她回了房间,把门关上才暖和一些。
关上门的一瞬间,林曦汐眼角余光就再没看见清月的身影,但还来不及疑惑,她就觉得有人的手不规矩地伸了过来,试图从脖颈处绕过来勒住她。林曦汐只能凭借着之前从清月那学到的一点点护身术,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往前一带,正想来个过肩摔时却看见了来人那张熟悉的神经脸,那脸上此时还挂着满满的错愕和惊诧。
林曦汐赶紧收力,可力是收住了,人却没站稳,随着惯性和对方一起甩出去了,两个人齐齐摔到地上,若不是摔下去那一瞬间对方用手挡了下,林曦汐铁定脸着地摔个狗啃泥了。
“你这人好生奇怪,每次不是跳窗户进来就是从天上飞下来,你当我这是公厕还是公园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烦死了!”
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在一个男人身上,林曦汐又羞又恼,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来就开怼道。
“……你才烦死了!我好端端地在府里和冷泽练剑过招,是谁一个劲念叨我,吵得我脑瓜都疼,我这紧赶慢赶过来了,你倒好,从哪儿学的三脚猫功夫还想摔我?你是不是存心找死?!”
楚文烨被骂的一头雾水,搞得他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以同样的气势冲林曦汐怼了回去,然后坐在凳子上接着生闷气。其实他说的也不全对,他本来是奉旨要入宫面见圣上的,却听得林曦汐一声声念叨,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先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丫头不知何时学了防身之法,他没注意,差点就被扔出去了。
“哦对!我找你有事来着……那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望御王殿下注意分寸,莫要再直接闯入女子闺房了,传出去对小女名声不好。”林曦汐想着自己还有求于人,语气不禁也软了几分,算是退让了一步。
“哼,我爱从哪来从哪来,反正你也与我有婚约,大不了本王娶了你就是,还能让人说出个不字不成?!”楚文烨却丝毫不让步,气鼓鼓地说着话,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屑。
“……王爷不会是忘了我是哪儿的人了吧?我与王爷是交易,各取所需罢了,还是尽量不要给彼此增添麻烦的好。”林曦汐很是冷静,她看着楚文烨,眼中波澜不惊。
楚文烨看着她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一时间也想了起来,她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两个人之所以如今在一条船上,本质就是交易,交易结束了,她也就能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再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了。思及此,楚文烨的眼神暗了下来,原本浮躁不定的情绪也瞬间冷静多了,他开口道: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事?”
“我想再进宫见太后娘娘一次。”林曦汐直言出口,也没有附加任何解释或是理由,说完就淡定看着楚文烨,等着他的答复。
“你想把绢帕拿去问太后?可太后年事已高,记忆不胜从前,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楚文烨思索片刻,对林曦汐想从太后这里找线索这件事,他觉得可取性不高。
“也不光是这样。娘亲留给我的几间铺子,我都收拾好了,但是以后如何处置,我想毕竟是皇家产业,还是问过太后娘娘为好。”
“嗯,这倒是有理……那要不初四吧,那日是平宁的生辰,父皇要办宫宴,宴请皇室朝臣。宰相府定是要去的,只是不知道你那后母会不会带上你,保险起见我进宫去向父皇讨个旨,点名让未来御王妃入宫参宴,这样就行了。”
“你是说平宁公主的生辰?”
见楚文烨点点头,林曦汐算了算时间,初四……就是下礼拜三,倒也还算充裕,她还有时间去捋捋那些铺子的细账,毕竟是要入宫汇报的,还是得把账本都弄清楚得好,之前的真假账本都太过杂乱,她一个年轻人看着都费劲,更别说老年人了。
“好,那就说定了。”林曦汐点头,又拱手行了礼,算是感谢楚文烨的帮忙,然后便用眼神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哼,你这只兔子,倒惯会卸磨杀……过河拆桥。”楚文烨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从窗户一纵身,又翻了出去。
“……我要真过河拆桥就找你收门票了大哥!来一次收你个百八十两的……”林曦汐嘟囔了一句,上前去把窗户关好,一转身却看见清月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屋子里。
“清月,你跑哪儿去了?”
“回小姐,清月见着王爷进来,便上了屋顶去帮您护卫着了。”清月答得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半分没有迟疑或隐瞒的样子。
听了清月的话,林曦汐却是觉得脑袋上面三根黑线,为啥现在每次那家伙来都搞得像他俩在私会一样呢?又是翻窗又是护卫的,至于吗?林曦汐觉得哭笑不得无奈得很,一扭头还是钻进那堆账本里绞尽脑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