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面再度大放光芒，四周顿时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清楚，曹杉三人仿佛失明了一般，无论剑光还是爪印，一触即白光，便瞬间消融不见。

白光吞噬了剑光爪印后，还钻入三人体内，三人顿感一股灼热的力量在经脉和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短短一瞬间，就令他们受了重伤，纷纷摔倒在地。

仆阑小柔和斗尧咳血不已，已然爬不起来，唯有曹杉凭借非同凡人的肉身，还能立起身来。

“你果然不一般。”

瓶灯长老眯了眯眼，一个闪身出现在曹杉身前，一个顶膝将他撞飞出去，曹杉坠地后又弹起，之后再砸地再弹起，就像打水漂一般，飞出去几十丈远，一路撞断无数枯木。

瘫倒在地的曹杉口吐鲜血，感觉到浑身骨骼剧震，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仿佛要解体一般，若非以身成丹的霸道肉身，此刻他已经死了。

曹杉手按在地，想要撑地起身，一只锦靴又踏在他胸膛，将他踩了下去。

“竟然还没死。”

踩塌在曹杉身上的瓶灯长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呸！

曹杉一口血水吐在瓶灯长老雪白的锦靴上。

瓶灯长老看了一眼脏了的鞋，怒不可遏道：“死！”

他脚下一用力。

轰隆！

地面塌陷，曹杉被踩入地下，埋于一堆凹坑乱石之中，生死不知。

“师弟！”

远处，勉强坐直起身的仆阑小入见曹杉没杀，睚眦欲裂，拄着剑便要起身拼命，却又吐出了一口逆血，根本无力再战。

斗尧亦是如此，只能眼睁睁看着瓶灯长老在那拿出手绢，擦拭着自己的锦靴。

等他擦完鞋子，应该就轮到斗尧和仆阑小柔了。

……

……

曹杉没死。

刚才瓶灯长老一脚踩下时，他的剑心一动，一股剑气萦绕于他的胸口，化掉了瓶灯长老大部分的力量，加上强横的肉身，抗过了瓶灯长老这一脚。

但他此刻并不好受，浑身上下依旧剧痛无比，且被卡在泥石之中动弹不得。

忽然，身下泥石发出簌簌的声音，似乎在往下沉陷，连到曹杉自己发现自己正在慢慢下沉，紧接着掉入一个地道之中，最后身下陡然一空，坠入了一个漆黑窟窿之中。

砰。

数息之后，曹杉身下一实，摔在了一块岩石上，眼看上面无数碎石砸落，他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一个滚身闪躲开。

他竭力爬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幽暗洞窟之中，四处岩缝之中生着一些植物，散发幽绿荧光，比起雾气浓郁的地面上，视物反而清晰。

曹杉环顾四周，目光忽然一定，看到远处似乎立着一道身影。

曹杉走近后，心神一震。

这是一副站立着的骷髅，即便刚擦曹杉和一堆大石砸落，也没有将其震倒，他身上披着满是灰尘蛛网的紫衣，右手握着一把断剑，亦都是遍布蛛网。

“这该不会就是剑圣拓跋灵犀的遗冢吧……”

曹杉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眼前骷髅亮起光毫，曹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只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虚影从骷髅之中迈出，站在曹杉面前。

是个中年男子，一袭紫衣，银发飘飘，气度不凡，眉宇间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戚。他背负双手，目光落在曹杉左胸，道：“好一颗剑心。”

被一眼看穿的曹杉则小心翼翼问道：“您是拓跋灵犀前辈？”

“是我。”拓跋灵犀收回视线，正色道：“年轻人，如今是何年月了？”

曹杉不知怎么回答，只是道：“沧海桑田，距您陨落，已有数千年了。”

“数千年了啊......”

拓跋灵犀长叹一声，而后眼中绽放精芒，战意盈沸，道：“魔族，现今如何了？”

曹杉道：“回前辈，魔族早已被打退，销声匿迹多年，已彻底成为过去了。”

拓跋灵犀眼神恍惚，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骸骨，而后视线下移，落在那把断剑上，沉默良久才开口，只说了两个字。

“好啊……”

曹杉对着拓跋灵犀的背影拱手道：“前辈，魔族虽已成过去，可如今圣灵教势大，他们专门猎杀修行者，为祸天下苍生，我掉入前辈遗冢，正是被圣灵教的一尊元婴长老所赐，我还两位朋友在上面危在旦夕，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拓跋灵犀转身面向曹杉，眉宇间的那股忧戚已然消散，他淡淡道：“虽然我只是一道护持尸骸不倒的执念而已，但就凭你带给我魔族辟退的消息，我不仅会帮你，还会送你一场造化。”

拓跋灵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一缕缕灰雾，从洞裤上方的石缝涌来，钻入拓跋灵犀鼻腔。

……

……

洞窟之上，瓶灯长老擦干净了锦靴上的血渍，走向仆阑小柔和斗尧。

就在这时，他猛地抬头一看，只见上方灰雾翻腾流动，朝着他身后埋葬曹杉的乱石窟涌去。

若此刻有人在雺雾森林上空俯瞰，便会看到笼罩雺雾森林的整片灰雾都在流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朝着一处地方汇聚而去。

这处地方，便是拓跋灵犀的那缕神念。

灰雾本就是拓跋灵犀的一身精气所化，如今物归原主，助拓跋灵犀的神念渐渐凝实，获得力量，随着最后一缕灰雾被他吸收，拓跋灵犀不再虚幻，气息亦变得无比磅礴，如渊如海，仿佛重现了当年南国剑圣的风采。

他取下自己骸骨手中的断剑，背着曹杉挽了一朵剑花，一圈银光于剑柄处亮起，向下荡去，仿佛水流一般，洗涤了剑身的灰尘和蛛网，断剑焕然一新，绽放璀璨夺目的光华。

灵犀剑，活了过来。

拓跋灵犀转身，一步点地，电闪后掠，竟直接与曹杉身躯重合，而后一穿而过，将重获的修为精华留在了曹杉体内，灵犀剑亦握在了曹杉的手中。

曹杉转身，面对面看着身形渐渐虚幻的拓跋灵犀，拓跋灵犀笑了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灵犀剑的断口处，断口处竟生出一截光澜，补全了灵犀剑。

拓跋灵犀的声音在曹杉脑海中响起：“年轻人，替我再挥一次灵犀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