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瑾对韩厨娘的死一直心有芥蒂,韩厨娘为何会对她有这么浓重的恨意,恨到要与她同归于尽。
后来她让夕冷查探过,韩厨娘的家人只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并未嫁人,却死于小产。这件事十分令人在意,傅玉瑾又吩咐安泽去往了一趟韩厨娘的老家太东城查探,她向来对这些事有着敏锐的警觉。
果然不出所料。
韩厨娘早年丧夫,后来跟了一个当地富绅,日子也算过得惬意。可好景不长,这富绅因为得了急症去世,富绅的前一任妻子就带着儿子和族人将韩厨娘母女赶了出去。
韩厨娘不服气,她有一手十分好的厨艺,决定带着女儿去暮京闯荡,恰好赶上福满楼招厨娘,就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正好被经过此地的姜妈妈看中,那时候太妃胃口一直不太好,姜妈妈就自己做主将她领了回去。
韩厨娘在信王府已经做了一年有余,信王府上下的吃食都由她亲手烹饪,自然酬劳和主子的打赏也是不少的。可因为工作的忙碌缺失了对女儿的关心,一直到后来女儿因为小产致死,她才追悔莫及。
韩厨娘的女儿性子懦弱,平日里和韩厨娘又不怎么交流,被人骗去怀了身孕也不敢告诉韩厨娘,后来自己为了不将这个孩子生出来吞了许多药,各种各样的药,孩子是没了,可是她因为乱用药又加上没人帮着打理,就因这断了气。
韩厨娘绝望之余在女儿的枕头之下找到了一封信,这封信里写着女儿与一个有妇之夫的往来,那男人姓严,家中早有妻子,却因为久久不曾怀孕而找上了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就是替人生子,保证生男孩的一个违法势力。
严姓男子就将韩厨娘的女儿骗了进去,并确保怀上了身孕才放了她回来。严姓男子还承认了她,说等她生下他的儿子就休了家中的黄脸婆娶了她为正妻。
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事情与傅玉瑾还没有什么关系,可巧就巧在这位严姓男子是皖栖院严妈妈的儿子,严青。
韩厨娘虽然很悲伤,但她也很聪明,暗暗查探之下,竟发现严妈妈与那机构多有来往,常将一些女子废弃的紫河车通过某种关系运送,最后的源头在信王府长史陈则正的身上。
韩厨娘以为是月夫人为了争宠所以才让她的父亲私下问严妈妈买了这些腌臜东西回来服用,紫河车十分恶心,但它养颜美容的功效性十分强大,一度被传的神乎其神。所以韩厨娘不曾往陈则正身上细想。
只是严妈妈和这机构的来往密切是毋庸置疑的,严妈妈可是皖栖院的人,韩厨娘女儿的信里曾写到:严哥总是说没关系,出了事儿有那贵人撑腰,可那贵人只是将严哥当做下人使唤,人又怎么可能帮自己养的个玩意儿做主呢。
严青母子皆是皖栖院的奴才,这个贵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可平日里傅玉瑾十分喜爱韩厨娘的手艺,赏封的红包也是最大的,对韩厨娘也十分照拂,韩厨娘心中亦是感念。
只因严青的妻子怀上了孩子,严青高兴不已,将韩厨娘的女儿抛之脑后,韩厨娘的女儿也因此心如死灰,想要弄死孩子,这才香消玉殒。
韩厨娘没有办法不恨!可她又没有办法为女儿申冤,那机构手里有一份她女儿亲手画押的自愿书,可怜她的傻女儿就这样被欺骗。
砒霜是韩厨娘早就备下的,那日恍惚之下,韩厨娘将砒霜下在了傅玉瑾的点心上,只在一盘点心上下了毒药,韩厨娘也在赌。她早早就服下了毒药,如果成功就算替女儿报了仇,如果失败也是她的命,她认了。
傅玉瑾听到这些消息时,愤怒之余还有怜悯。
眼前这处地方就是那机构的老窝,夕冷早早就开了一个洞,轻声道:“委屈王妃了。”
傅玉瑾摇了摇头:“钻个洞而已,何谈委屈?”
夕冷先护着傅玉瑾钻了进去,然后她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就紧接着钻了进去。
红墙里面别有洞天,竟和外面的街市并无两样,只是这里的人都蔫巴巴的,不见笑脸。
夕冷现前来打探过并无惊讶,可在见到傅玉瑾面色不见波澜时还是略微吃惊。
面前这片地方是那机构的老窝,被称为“童谣”之地。这所机构的名称则为“童鸣阁”。
这是近些才出现的新新势力,可这童鸣阁的后台很大,这其中的水深得很,令人无法撼动它的地位。
傅玉瑾打开扇子,从容的往里面走去,夕冷面色不改的跟在身后。
从一耳门进入,见到了一个名为“百草园的店面,这就是二人此次进来的目标之地。
傅玉瑾敲了敲前台的木质柜子,问道:“有桩生意先生可做?”
将话本子瘫在脸上的吴大夫还在打呼噜,可听见生意二字却连忙起了身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待看见是两个偏偏公子时,连忙笑说道:“生意上门自是要做的,不知公子要做什么样的生意。”
夕冷上前一步道:“我家少爷与少夫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子嗣,想请先生帮帮忙,我家老爷夫人没其他的心愿就是一直想抱孙子。”夕冷语气强调了“孙子”二字。
吴大夫听得明白,得知是大生意上门了,可他又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句:“在下瞧着公子眼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到时候府上诞了金孙,我也好去讨个赏钱。”
这副低头哈腰的模样和正经大夫相差多了去,傅玉瑾眼中闪过厌恶。
夕冷知道这里的规矩,必定是熟人介绍才敢接单子,可见警觉之心。想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牌子上是一个严字,这还是从严妈妈旧物中搜寻而来。丝毫不起眼的木质手牌却在这里起了作用。
吴大夫验了真伪也不再废话,而是递给了傅玉瑾一张纸,说道:“还请公子见谅,我们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做的生意,为了保险起见,还望公子签了这张契约,这样我们都可以安心成事。”
傅玉瑾看了一眼这张契约,痛快的签了字,还按了手印。
吴大夫见状将契约分成两份,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一份,另一份则交给了傅玉瑾。事完之后,吴大夫将二人领到后处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