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葙本来想着只走一趟就行了,可等出了王宫,见着如今临淄城的现状,百户凋敝不说,偶尔瞧见的齐国百姓,也都在用敌视的眼神瞥着她们。若非高坐大良驹、又有鸾刀在手,指不定这些人会疯抢上来,李云葙跟景湉这才商量着必须小心起来。
“阿湉,你说会不会真有人闹事儿啊?”李云葙四面张望,很是小心。
三驾宫辇拉在后头,装着的可是够鸾甲军吃好一阵的财货,由不得李云葙不谨慎。
景湉左右望了望,“放心,大规模的劫刺是不可能的,小规模的咱这十来人也能应付,只要来的不是庞焕那样的大宗师,有咱俩在,还能出什么岔子?”
这话听着倒是在理,可李云葙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左眼皮没来由跳抽了两下。
宫辇未走多久,突然有一青衫布鞋的书生拦在了砖石嵌地的街衢中央。身着浅绿色半裙甲的景湉拍马上前,启声问道,“何人?敢拦我鸾甲车辇?!”
那书生瘦脸剑眉,腰间佩有一兰花木坠饰,瞧着颇有几分傲骨。此刻拦在李云葙等人跟前,先是朝李云葙等人拱手一揖,随后言道,“商宫谢邕,见过鸾甲军主!”
景湉回头朝李云葙望来,见李云葙拍马上前,也就转过头不再言语。
这边李云葙策动大良驹来到谢邕跟前,瞧望着这略带几分风骨的书生,虽不知他如何知晓自己就是鸾甲军主,但还是扬声问道,“先生寻本将何事?”
谢邕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李云葙,瞧着这个传说中在渔野古塬率鸾甲为先锋的女将军,并未有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反倒是于英气中多几分娇柔,一时间内心颇为复杂。
但这样的思绪仅仅持续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接着说道,“学生闻北魏大军捉拿我大将军田阚家眷入狱,虎贲、关宁、夔山等军,亦在齐地多造杀孽……学生请军主言于左将军,齐民虽弱,尤有血性,若北魏军民视齐民为草芥刍狗,则民起覆舟、只在旦夕。今魏既灭齐,则齐民亦是魏国子民,一旦杀怨叠起,岂不令百姓心寒、叛乱丛生?左将军为天下英雄,切莫做那人神共愤之事……封刀止杀,则兖州可定。”
谢邕之所以找上李云葙,或许因为李云葙是个女子,想必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了他。若是他跑去找孙磬、褚焕山、黄砚等军主,未必就能活着走出他们的府邸。但相继经历袁轲之祸和北魏兵乱,他既敢站到李云葙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文人为苍生请愿的胆魄。
抛下谢邕的心思不论,李云葙这边先是一愣,因为她的确不知道田阚的家眷被自己人拿了,但反应过来后,便回声说道,“先生恕云葙不知情之罪,不过田阚大将军忠君报国,实乃我辈军人之楷模,云葙虽力薄,必不使其妻女受辱、令其宗亲含冤!云葙也定会将先生之言传与大将军,只不过最终是何决策,非云葙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