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午时已到(1 / 1)卡尔曼本杰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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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又一拳,一踢又一踢,揍得易不折浑身破破烂烂,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混着污泥,只怕这样子丢到街边,或许都能讨得乡下豪绅夫人怜悯,丢几个铜子儿买些跌打药酒。

长老有些于心不热,看向白云飞,“宗主大人,这易不折好歹是你的养子,如今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可还在那死撑,要不判他输算了吧……”

白云飞摆摆手,“知子莫若父,我瞧得出来,他自己心里有打算,只要他没认输倒下或者被打出场外,就不要喊停。”

白云飞撑着头,皱眉道,“这臭小子,这些年是中了什么邪?六七岁那会儿被人骂,打不过也会揍回去骂回去,性子又犟又烈的,那才像个爷们儿。可这十年,怎么比猫咪还乖还怂,难道真是脑子坏了?”

一旁大长老干笑连连,“宗主大人,你才意识到不对劲啊……不是我说,你这带娃的方式不对啊……”

白云飞一脸茫然,“怎么不对,给他吃给他穿给他零用钱,放他自由任他闯,顺应天命,无为养娃。雨荷死后,我家白芷都被我这么带大的,不是在本宗内门里混得挺开的么……”

二长老悠悠一叹,“宗主大人……你记得你以前带小姐御剑去走访好友,她很害怕,在你怀里闹腾,你把她绑在剑上飞着走,让她哭了一路的事情吗?”

白云飞一脸茫然,“难道不对吗?她闹腾不休的话,绑着飞很安全嘛!”

三长老尴尬一笑道,“那好,宗主大人,我且问你,你之前有颗丹药掉崖缝里了,崖缝太细你伸手半天够不着,结果唤来大小姐,把她脚倒提着放下去捡丹药,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白云飞思索片刻,“她身为女儿,我养她那么多年,帮爹爹做点事怎么了?”

众长老皆扶着头,表情极为复杂,四长老试探问道,“你还记得大小姐多少年没回了吗?”

“十多年吧。”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白云飞思考片刻,一拍大腿,喝道,“对了!今年忘了派人给她送零用钱了!大典后我就安排人送去。”

哗啦一声,众长老皆翻身向后摔去。

众长老挣扎爬起,彻底放弃对白云飞的带娃心经纠正大业,转而看向场上局势,只见众人哄笑声中,易不折越来越被揍得不像样子,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极为惨烈。

那谭飞发现一个规律,就是出剑的话易不折会慌张格挡,但是出拳出掌出腿,那易不折就一副懦弱且怂的模样不敢挡,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练拳活靶子。

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开心,狂笑不止,“对!就这样!废物就该当活靶子,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撑着不倒下。”

此时易不折的倒数,已经数到了“十”。

谭飞扬起一踹,重重踢中易不折的小腹,将他狠狠暴踢而出。

易不折接连翻滚,眼看就要摔到台下,却用手死死刹住,挣扎支着身子,接连咳血。

谭飞皱着眉,凝视着刘海遮挡眼神,看不清表情的易不折,心中有些不安,暗想,“他刚才一直盯着日光,自顾自在那倒数,难道有什么变数不成?不行,不玩了,得赶紧将他踹下台,以免迟则生变。”

谭飞握拳捏着指关节,嘎啦作响,笑吟吟缓步靠近易不折,“毕竟我谭飞也不是什么恶魔,你都这样了,算了,一拳送你下台,给你个痛快。”

此时的易不折,虚弱望着天空日光,倒数不休,“三、二……”

四周清风卷着嘲笑之声,拂过他十年间积累的所有伤痕。

痛苦,屈辱,不甘,愤怒,全都融入心脏,狂猛跳动。

每一种情绪,都是一柄卷着滔天气劲的大锤,不断锻打他的内心。

“轰……”“轰……”“轰……”携风卷势乱披风,去除他心间所有杂质,只留下最坚韧的部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这便是师父所说的,“身似神钢,心若磐岩”吗?

呵呵,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好难啊,要不是因为娶师父为妻是我此生唯一的信念,恐怕我早就放弃了吧……

师父,你转世已经成功了吗?是否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看着我吗?啊,真的好想你,希望我能快些变成你口中所说的男子汉,不过在那之前……

易不折昂扬抬头,嘴角微扬,望着步步逼近的谭飞,自信一笑,“一!”

就让世人为这非攻剑意震颤吧!

易不折深吸一口气,将他十年积累的屈辱与不甘,奋力嘶吼而出。

“午时已到!”

胸间憋屈郁闷之气尽吐,易不折痞气一笑,扭扭脖子,不紧不慢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张草纸,放在校武台边缘,站了上去。

谭飞被他这举动搞得有些懵,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若你能把我打得踏出草纸一步,或是把我打出台下,我便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叫你……对了,父亲的父亲是叫什么?”

谭飞一脸懵逼,挠着头十分困惑,本能应道,“爷爷。”

易不折痞气一笑,“乖孙子。”

谭飞意识到易不折在讨自己便宜,大怒,扬起一拳砸向易不折面门,拳势刚起,易不折轻哼一笑,右手剑向反转,作抽剑之势,剑镡轻轻一挺。

一股狂猛力道袭来,剑镡将拳势尽挫,发出拳拳到肉的一记猛响,“砰”的一声灵浪弥漫开来。

全场所有嘲笑,在这一瞬间,戛然而至,全场沉寂,针落可闻。

台上的白云飞和长老,被这横生变故,怔得说不出话。

全场所有人,心中呆呆愕愕,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无用剑体?这是那个废物?什么情况这是!”

谭飞一招被挫,气血翻腾,胸中憋屈闷意难以言状,灵气虚浮不定,更是怒极,抽出长剑迎头狂猛斩去,“看我一剑劈了你!”

易不折持匕首状,反手持剑,剑尖伸出手肘,轻巧一甩,“当”的一声金铁铮鸣,火光四溅,轻巧一下便把谭飞惊天一斩给格开,险些让谭飞失衡摔下台。

“啧啧,你这北宗第一的一式劈斩,让我想起了夕阳下耕田老农的一记挥锄,那可是我逝去的青春啊~”易不折一脸缅怀说道。

全场倒吸凉气,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之人,这自信之貌,宛若一个大乘巅峰戏弄练气初期小娃儿那般恣意潇洒。

“你敢侮辱我剑术!我杀了你!我定要杀了你!啊!”谭飞大吼一声,以极其狂暴的剑势接连不断,向易不折周身上下猛斩而去。

却见易不折右手长剑随心所欲摆动,剑劲收放自如,周身火花四溅,哪怕半招也无法沾着他身子。

易不折气定神闲有余,甚至觉得有些无聊失落,幽幽一叹,打着哈欠,仰望天空,叨叨唱着什么,“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唱了一会儿,忽觉不对,抱歉看着谭飞,“不好意思,我唱错了,这是白天,没有星星,可能我看这火光璀璨,恰如星空灿烂,一时兴起口胡,抱歉抱歉哈!”

众人又是倒吸凉气,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卑鄙无耻,又痞又贱之人,这嘲讽之句,没有任何脏字,甚至有些诗意盎然,却比乡间粗鄙之语直接开骂更加令人怒火中烧。

“啊!!!我杀了你!我杀你了!”谭飞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双唇出血,如同走火入魔那般,剑法越舞越乱。

他胡乱往剑中倾注灵气,却是越打越憋屈,越打越疲惫,几乎是带着哭腔无能怒吼,“为什么打不动啊!为什么一步都不能让你后退啊!到底为什么啊!”

易不折幽幽道,“每天都历经千年争战不休,由死复生,由生向死,那种感觉你不会懂……若不是在无间炼狱中有师父作伴,治愈我的内心,我现在绝对会疯。”

他微微一笑望着狂乱疯魔的谭飞,“我这人很笨,每天的历战千年,却没强多少。”

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易不折吐吐舌头,痞气一笑,“只比这世间任何力量,就强了那么一点点。”

谭飞疯狂发招,再加上噬灵夺气法汲取余劲,他灵气已经几乎见底,双膝跪地,趴在地上虚弱万分不断喘息。

易不折睥睨着他,不屑一笑说道,“你这不行啊,才这么一会儿,就一滴也榨不出来,为你以后的婚姻生活深感堪忧……要不搬到一家姓王的邻居边,或许他可以帮你承载岁月之重。”

谭飞一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窝火,挣扎起身,一口精血喷在剑上,顿时剑气大涨,四周凛冽鼓动,凝于剑中,包裹血丝,强化剑势。

这一招使出,他的气息竟在不断下降,从练气巅峰跌至练气后期。

“哟,竟以元灵之力凝于一剑,瞧这势头,终于有一点点像样了,或许能提高一点点的胜率来赢我。”易不折坏笑连连,“一点点”“一点点”嘀咕个不停。

“臭小子,吃我风天真元刺!呵啊!”谭飞双手持住剑柄,卷着滔天剑气,奋力刺向易不折胸腔。

台上长老见这招凶险,正要赶去救易不折,却被白云飞一把拦下,笑嘻嘻道,“这臭小子就知道逞威风,让他去吧,看他那样子,这谭飞肯定吃瘪。”

“真的不用管吗?”

“呸!这个谭飞揍不折那么久,看得我拳头痒痒,现在不折占了上风,让他耍耍帅,虐虐他狗日的怎么了!”白云飞双手交叉胸前,傲气说道。

众长老纷纷侧目望着白云飞,心里嘀咕,“我们摊上这样宗主,不折摊上这样的憨爹,真是前世留下的孽债啊……”

易不折见眼前血色剑尖不断靠近,气势猛极,闭上单眼,如同打台球那般,慢条斯理握着剑尖瞄准,当对方气势即将爆发的一瞬间,轻巧一捅,“走你!”

霎时间,剑尖相抵,所有剑气尽数消散,谭飞还在发愣之际,只感觉一股滔天剑劲从剑上倒转而来,将他一个猛子击得倒飞而出,砸向场外,撞倒一大片身后师兄弟,正是那日向易不折砸雪球出声侮辱的众弟子。

这势头极大,即便众人运起灵气护体,还是撞得众人连滚带爬,在坡上拖出长长的泥迹,身上衣物泥乱不堪,尽数破烂,脸上手上满是血痕。

全场呆愕万分,鸦雀无声。

易不折摆着头,朝一旁负责当裁判的八大长老比比眼色,“老吴,你该说点什么了,不然我站在草纸上不敢动,有点想去茅房小解一下。”

“哦哦!”老吴恍然大悟,赶紧敲锣,“易不折对谭飞,易不折获胜!”

易不折脚一夹一跳,将脚底草纸抛起,手一抄,轻巧揉了个纸团,朝着场边垃圾木桶以一个标准三分投篮姿势抛投,见纸团完美入框,易不折大喜,握拳做了个胜利姿势,“!”

把长剑收入剑鞘扛在肩上,易不折悠然转身,对着白云飞伸手摊掌,“我今日年满十八,选择退出玄剑北宗,从此仗剑江湖逍遥求道。”

白云飞不解道,“知道了,那你伸手干嘛?”

易不折理直气壮说道,“老爹,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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