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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说爸爸叫她回来过年是什么意思?还特地支开了我们,不会真的要分给她家产吧。”

郑蕴芬眼底的愁色并不弱于女儿,她筹谋委屈了十数年,好不容易坐上了贺夫人的位置,擎等着养尊处优呢,谁知道贺家前有狼后有虎,除了贺廷瑶这个原配女儿之外,外面还有好几个私生子。

如今她早生华发,竟比以前当外室的时候还要劳力。

“谁知道呢,那位前年走红的时候你爸就动过这个心思,但我好说歹说给劝住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意要跟她修复关系,你爸向来说一不二,我又有什么办法。”

贺廷玥这几日在剧组定妆,等着年后就要进组拍戏了,正是最有新鲜劲儿的时候,对于林一遥大明星的身份嫉妒又不屑,心中憋着一股劲,“哼,可惜爸爸一向不怎么喜欢她,她哪次能和爸爸静下心来好好交谈了?估计这次还是会闹翻。”

郑蕴芬道:“那是她以前年纪小,不懂得世道艰难,现在她都这么大了,哪会不知道有了钱就有了一切的道理,只要服个软,手里立马来大把的票子股份,她拍多少年戏才攒的下来?”

“可是爸爸的遗嘱早就定下了,贺氏的龙庭由哥哥继承,剩下几个子公司咱们都有一半以上的股份,除了外面两个儿子得了一部分以外,别的只能分些物业、现金,要是重订遗嘱,肯定很多地方都要重新规划了。”

贺弼前些年身体出了些毛病,早早就规划好了过身之后的事宜,可惜他相当重男轻女,股份实权都是分给了几个儿子的,自己也只是依仗着贺廷钧才多分了些家产。

郑蕴芬知道贺廷玥的意思,那几个兄弟的家产动不得,首当其冲的不就是削弱贺廷玥的财产,划给贺廷瑶吗?

“你爸骨子里还是传统,贺廷瑶虽是个女儿,可是毕竟是他亲生的,你爸是怕不分给她遗产,旁人会戳他脊梁骨,他可是最看重名声的了。”

郑蕴芬又恨铁不成钢的道:“不是我说,你要是早把杜家那小子搞定了,贺家的家产咱们还惦记什么?光杜斐言一个人能继承的,就顶上你爹的全部身家了!”

说到这里贺廷玥更加不快,“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斐言哥他很少回我消息,总是推搪说工作太忙,他现在不就是给贺廷瑶当专属摄影师吗?忙来忙去不都是围着别人转啊。”

郑蕴芬颇警醒,“你是说那丫头和杜斐言?哎呦,你长没长心眼啊?他俩都一起工作了,你不怕她近水楼台?”

贺廷玥悻悻,“要是近水楼台能先得月,我在斐言哥身边这么多年,她早该看到我了,你放心,我成不了杜太太,贺廷瑶也休想,杜家可看不上女明星。”

郑蕴芬白了她一眼,似乎是气她无用,“你不也想法设法进娱乐圈吗?你俩最多算半斤八两。”

贺廷玥心虚,她年少乱搞传遍了二代圈子,杜斐言的母亲更不知是从何处听了来,对自己虽然明面客气,可她知道,她那笑意压根没达眼底,是断然看不上自己的。

老早就没了指望,杜斐言又冷淡的跟个机器人似的,贺廷玥也就慢慢歇了心思,只是旁人也就罢了,若是贺廷瑶抢了她的位置,她是断然不许的。

闷坐了半天,贺弼一概只跟杜斐言寒暄,说些杜贺两家生意上的往来,林一遥身上文艺细胞丰沛,经济能力几乎为零,便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眼底仍是泛着淡淡的讽刺。

生意经她听不懂,可是频繁提到的几项财产业务却是她母亲林家留下的,林家就母亲这么一个孩子,贺弼在入赘之后毫不留情的将林家吃干抹尽,这些年来,说起贺氏,竟大言不惭的声称是自己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贺弼的脸皮之厚,饶是林一遥沉浮娱乐圈好几年,还是难见敌手。

贺弼点了一根烟,开始侃侃而谈,“当年我才来帝都打拼的时候,你父亲给了我不少帮助,幸好有他指导,不然那个年代,我一个没权没势的穷小子,怎么一步步在帝都站稳脚跟?”

林一遥没忍住,“嗤”的笑了一声,贺弼掸了掸烟灰,语气不豫。

“你怎么回事?在长辈面前笑什么笑!”

林一遥宛然一笑,“没,我刚水喝急了,呛了一下,这您没意见吧?”

贺弼见她如此不驯,有心压一压她的气焰,见她穿了一身白纱棉衣,挑刺道:“大过年的,怎么不穿的喜庆点儿,你穿成这样,是故意给贺家找不痛快吗?”

说着冷笑:“贺家是生意门户,最忌讳这些,这房子里的陈设设计都是我找人算好的,你如今混演艺圈,要是穿着白色在我这儿冲撞了什么东西,于你自己的演艺道路,也没什么益处。”

林一遥笑得依旧无可挑剔,“这您就说错了,我一向君子坦荡荡,要不是心虚,怎么对这些事如此计较?”

“再说了,穿白色算什么,明天,可是哥哥意外去世二十四周年的忌日,要是哥哥还在,大约有三十多岁了,可能早就成家立业、有所作为了,您说对吧?”

贺弼心头一震,林一遥的语气幽森,听的他后背竟隐隐发凉。

那个早逝的长子是他心中的隐痛,可再痛,这么多年子女一个个的蹦出来,也早就冲淡了,只是猝然提及,仍教他心底一揪,不自觉想起儿子纯稚俊秀的面庞来。

儿子生的肖似妻子,廷瑶的一双眉眼也像极了妻子的秋水含情,如今阔别十年,女儿就这么冷漠轻讽的看着她,一双眼睛,充满了审视,仿佛再代替早逝的妻儿诘问自己。

他的手倏地一抖,烟险些拿掉了,被烟灰烫到,贺弼才清醒了一两分。

眼前神情倔强不逊的女子,只是臣服于自己父权之下的小小棋子,女儿早已长成,他很清楚她对自己全无敬爱,可是世俗辖制,她再不甘也不能真正逃脱自己的控制。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贺弼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好端端的,说起这个算什么!你哥哥走了这么多年,我们贺家也没断过给他的香火,他如今好端端的在我们贺家坟头躺着呢,你不思怎么好好孝敬父亲,友爱兄妹,说这些虚妄的有什么用?”

杜斐言这才插进了话,“贺伯伯别急,不如过几天,我们去看看小遥哥哥,节庆里看望逝去的家人,也是应该的。”

贺弼点点头,一秒变脸,瞬间眉开眼也笑,“叫你看笑话了,我看明天最要紧的,是先去拜访你父母,还有你奶奶现在身子还硬朗吧?我看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好几年不见杜兄了,我还等着给他再拼酒呢!”

杜斐言见林一遥简直将不快写在了脸上,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做其他回应。

贺弼叫下人上了饭,招呼着杜斐言落座,一边着人倒酒,一边殷切道:“小杜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回杜氏担任个职务啊?你现在工作也就玩玩,认真干还是不如在企业里。”

说着晃了晃瓶中的白酒,爹味十足的点评道:“还有廷瑶你现在的工作,说好听了是可以受人追捧,但要长久下去,大众不过是把你当戏谑的玩具,还是早早的回归正轨,嫁人生子了,才算是圆满了。”

林一遥反唇相讥,“我母亲也算是嫁人生子了,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还累的家产被外人窃去,未见有什么好处吧?”

这话说的极辛辣,贺弼霎时间就有些绷不住了,错愕与愤怒在他的脸上交织,最终猝然起身,化为极大力的一掌。

“你闭嘴!”

变故来的太快,杜斐言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林一遥嫩白的左颊上,浮现出红肿的手印。

林一遥被杜斐言一把拉入怀中,茫然地内心甚至有丝丝狂喜涌现,仿佛多年的怨气终于落到了实处,那一巴掌让她残忍的快意有了实感。

偌大的餐厅,寥寥的几个下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习惯了贺弼的强势,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你怕了?你怕了是不是?你就是一个虚伪恶毒的狗男人,处心积虑的把林家吃绝户!得逞了还非要立牌坊!”

“我知道你这辈子最怕别人戳你痛处!可是你自私、滥情,你以为你很有能力吗?你玩女人是挺有能力的,旁的不都是要靠林家的人脉和财富!要没了林家,你现在就是个在江城的土包子而已,一辈子都别想有个人模样!”

林一遥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挣脱杜斐言的怀抱,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双眼圆睁,似乎要把他全盘洞穿。

杜斐言看过林一遥的几部作品,天真又浪荡的冯罗(通寂桥的歌),冷静又残酷的苏娅(罪恶之都),文艺片里的她都有着隐藏癫狂的因子,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全速点燃,就像是濒死的枯蝶,不顾一切的飞速点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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