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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弼看见女儿狂热的举动,眼睛充血,因为愤怒眼珠几乎要曝出眼眶,他被这种怨气深深震慑,不觉气火攻心,抚着胸口喘息不止。

“给我滚,给我滚出去!”他大吼大叫,挥舞着双臂。

林一遥越发得意,她的怨与怒已经达到了极致,只觉得心底深处隐隐有一股气翻涌,难以压抑。

她不施粉黛的脸颊因为过分的激动晕染上几丝血色,鼻骨随着呼吸高昂起伏,越发显得这张举世无双的无暇容颜更多了几分味道。

“这里原本是林家的旧宅,远轮不到你说滚!”林一遥轻蔑地扔下这句话,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杜斐言的怀抱,昂着头颅走出了大宅,背影好似高贵优雅的天鹅,绝不弯下脊背。

贺弼犹自在后面对着一遥的背影狂呼:“你等着!你这么猖狂不孝,我的财产,你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一个子儿都别想!”

杜斐言生怕贺弼一个不好背过气去,连忙着人将他安置下来,不停的给他拍着背顺气。

“教你看笑话了,我们贺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东西!”贺弼眼角隐有泪花,可眼底更多的还是愤怒与惊惧。

惊的是原本最多是沉默寡言的女儿,怎么就变得如此狂妄不逊,惧的是眼前这个杜家的小少爷,不知他与一遥的感情深浅几何,若真是铁了心把她娶进门,以前他只会乐见其成,现在却是害怕了。

他一边喘气,一边瞥着杜斐言的反应。

可他仍旧是眉毛都不掀一下,似乎只是观赏了一出无谓的闹剧,冷静的可怕。

“咳,我说斐言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两家关系一向亲密,正因如此,我更不忍看着我那个任性的女儿搅动的你们一家不得安宁。”

杜斐言接过管家递来的水和药,递到贺弼跟前,道:“一遥她素来恩怨分明。”

贺弼眼神一凛,他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真要维护那个丫头维护到底了?

“你这话……只是你还年轻,不晓得家庭和睦的好处,远的不说,就说你母亲,哪个不是性情温婉、举止合度,以后男人在生意场上行事,没有个情绪稳定的后方,怎好开创大事业?”

杜斐言轻轻抬眸,忽然笑了,“贺伯伯说的是,贺伯伯一生阅女无数,自然对女人之道如数家珍。”

贺弼眉头轻皱,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他一向喜欢吹嘘身边女人众多,可听着杜斐言这明褒实贬的意思,心中颇不是滋味。

杜斐言沉默片刻,见贺弼服好了药,突然起身告辞。

临走出大门之前,杜斐言添了一句:“贺伯伯,不知您家里是否还有伯母的照片?”

“有,就在二楼我们住的那间卧室……”

“我是说,一遥母亲的。”杜斐言打断了他,语气不紧也不慢。

贺弼微微愣住,他突然想起,当年杜家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投资自己的,当年妻子跟杜家上下的关系都不错,杜斐言出生时生的秀致,妻子总念叨着再添个女儿,所以喜欢的不得了,时常引他玩耍。

思绪缓缓收归,贺弼道:“应当有吧,不过我先找找,你怎么问起这个?”

杜斐言早就找好了说辞,“我看今日您与一遥情绪都不太稳定,或许见到亡母遗像,你们父女二人的关系能缓和些。”

贺弼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难为你这么操心,只是那丫头……唉,不说了。”

杜斐言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贺家。

三天后的星光之夜,三个网络播放平台一齐准备的大典,整个年度最耀眼的盛会,在江城缓缓拉开了帷幕。

林一遥作为当红女星之一,自然也在受邀之夜,可是自己被贺弼打伤的左颊尚且残留着指印,再加上典礼办在江城,顿然了无兴趣。

戚佳亦对林一遥的突然缺席很是气恼,揪着她的手机电话轰炸了好几天,据她所说这次典礼方为了搞事,特地把很多地位相同、资源冲突的艺人定在一场,其中就有她们四个——新晋正热的90后四小花旦,共同分得了“年度最具商业价值艺人奖”这块猪肉。

“你真不去?你真的忍心让我和她们两个魔鬼站在台上?”

“你信不信她俩当场就能火花碰撞,我站在一个台子上,我怕被火光波及啊姐姐!”

“你行行好!行行好吧!你要是真的是因为懒,你放心,你工作室一点儿工作都不用做!我把资料印你一份,这上面有活动当晚大小艺人的穿搭!你不用费神,就当做填空题了!”

“或者获奖宣言我也给你写一份好不好啊?你只管把要求告诉我,我肯定帮你写的文采飞扬、字字珠玑,不上个有文采的热搜,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林一遥见戚佳亦这般哀求,有些忍俊不禁,可是再不忍,自己这状态也实在不好参加。

原因不好直接言明,林一遥准备装病告退。

刚准备开始哼唧两句,杜斐言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戚佳亦保证道:“你放心,明天晚上的星光之夜,我一定让她跟你一样光彩亮丽的站在台上。”

戚佳亦听着这个一遥专属摄影师都点了头,立马美滋滋。

“老杜,真哥们儿,我还怕一遥跟你好了以后没事业心的,没想到你比她还上进!”

林一遥见他答得痛快,没好气道:“你瞧我脸上这伤,去吃个饭都会引人注目,参加什么典礼啊参加典礼!”

杜斐言撩起头发,眉毛蹙起,这贺弼下手真重,不光是脸蛋,连鼻梁都留下了一道血印子,真是有些棘手。

“都过了三天了,你好好涂药修养,不说完全好了,至少不可能像现在这么红肿。”

林一遥觑了觑他的神色,不快道:“谁让你这几天跟没影了似的,若你早早的在我身边监督我,我当然能好的更快。”

杜斐言神色一黯,嘴上应付道:“我这几天家里有事,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你脸上有伤,明日的星光之夜,我也一定把你打造的闪闪发亮。”

林一遥相信杜斐言的功力,既然敢应下戚佳亦,自然藏了真本事,只是她对他的保证不关心,更在意他似有若无的态度。

她本以为那次贺家决裂,定然会促使杜斐言从自己和贺家中做一个选择,可他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绝不表态。

她有些讨厌他的稳如泰山,一切的压力陡然来到了她这里,两人开始的时候目的清晰、界限分明,绝没有长远培养感情的打算。

只是他的态度,说是高高挂起又有些言过其实,但是眼底蕴含的泛泛情意,与他的冰冷如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眼底的感情太过深不可测,她甚至觉得这种感觉与爱情特质相悖,更像是透过她,轻轻触碰自己的回忆与执念。

“明天的造型我想好了,你一定会满意的。”

林一遥望着杜斐言翕动的双唇,突然一阵不安涌来,旋即点了点头。

如果换作十六年前的杜斐言,只怕很难想象,今生今世,自己的生命中,还会有这样的场景。

她玲珑纤细的身姿在喧闹的夜市中翩跹,水蓝色朦胧简约的衣裙,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好像绰约的仙子,他甚至不自觉地伸手去捉。挥一挥眼中涌起的雾气,他很怕,这是一场梦境。

伸手牵着她,在一个个烟火缭绕的路边摊前穿梭。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容颜仍然过分漂亮,过分动人。这十六年长吗?他扪心自问:长,太长了,仿佛一生一世都走不到尽头。可在这一刻,它又显得那么的短,在时光温柔的倾洒下,她还是那么年轻,比记忆中更隽永。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满街的生动与热闹,熙来攘往间,她竟不觉得厌烦,杜斐言见她不自觉走到一个小摊前坐下,他微愣了愣,记忆中,她对待任何事都一视同仁,掏心掏肺,有着不符合年岁的赤子之气,可唯独对待吃,永远阳春白雪。

记忆涌叠间,她已经点好了菜,摊主正在询问傅子遇想吃些什么,杜斐言只是嘱咐:

“少盐少辣,尽量清淡一些,我们都吃不得辣的。”

她闻言一笑:“我记得你以前是最爱吃辣的,我还给你做过辣子鸡呢,怎么现在口味转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是一怔,自从回来以后,她抗拒着不去想从前,因为一旦放任自己的记忆,痛苦也会纷至沓来,可是往事永远是往事,它就像人的习惯,难以丢掉,触手可及。

杜斐言却立即认真了,轻轻地说道:“是的,我还记得,那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饭,辣椒放得太多了,可是......很好吃......”

他的眼深邃的像天边的星星,俊朗的容颜下的温柔,一塌糊涂的温柔。

往事如烟,她又怎么能抵抗,十六年的岁月无情的碾压和撕扯着她,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虽然终究是退而求其次的幸运,因为我们隔了十六年啊!本就有年龄的隔阂,又加上了命运,这血一般的鸿沟。

在一片星光沉沉,暮色浓浓下,她轻轻地笑了,只是嫣然而已,却足够让他为这笑容无数次的感激上苍,然后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迎接两人的未来了。

那原本绝不被世俗所理解,自己黑暗埋藏于内心的未来,永远无法实现的畅想。

......

原来是梦啊,杜斐言坐在床头,突然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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