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本来作势欲哭,但是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翠玉扳指,眼神就死死地盯在上面,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等到方员外说完,她才将眼睛从老大手中的玉扳指上移了回来,叹了口气:“员外说的哪里话,谁知道老三会遇到个赌红了眼的,这都是他的命。”
老大和老二本来也是一脸冰寒地地盯着方员外,但等到方员外将玉扳指放到老大手心里的时候,脸上如同寒冰解冻一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妇人的声音也渐渐有力起来:“老大,来,今天是老三的喜事,你扶着我去换身衣服。老二你跟你爹好好招呼方员外。”
方员外笑呵呵的道:“不碍事不碍事,妹子你去就好,不必管我。”
妇人抱歉地对着方员外笑了笑,在老大的搀扶下走进东边的厢房。
“吉时到!新人进门!”李里正突然高呼一声。
老二面色一变,匆匆跟方员外招呼了一声,就赶忙去跟轿夫们将红轿抬进了大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的门槛处放了一个金色的铜盆,铜盆里面是熊熊燃烧的木炭。
村民们早已落座,桌上也摆了一些吃食,吃东西的声音,小孩子的哭闹声,嘈嘈杂杂,好不热闹。
轿夫们嘿呀嘿呀的打着拍子,将红色喜轿抬进了大门。
这是一副诡异地场景,但村民们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就连小孩子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景象,显然这种事在这个村子不是一两次了。
大厅早已布置妥当,大红的喜字在大厅正中央,喜字下方是两把铺着红布的太师椅,李善远和妇人穿着整齐,早已坐在上面。
婚礼开始。
“一拜天地!”李里正高声喊道。
……
“二拜高堂!”李里正喊道。
……
“夫妻对拜!”
……
“礼成!”
安宁看着这一出闹剧,眼中尽是冷意。
这群人在他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只是,安宁还不知道只是他们这些人做的还是整个村子都参与了。
婚礼结束后,一群村妇端着盘子走上前来,给乡亲们上菜,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在一片热闹中,轿夫们将红轿拖到了后院,后院里停放了两个棺材。
轿夫们喘着粗气合上棺盖。
老大看了看棺材,满意地说道:“老三这也应该知足了。”
“是啊,这货可是咱爹好不容易弄到的。”老二附和。
“走,喝酒去。”老大拍了拍老二的后背,招呼众人。
几个人说笑着去了前院。
安宁站在新娘的棺材前,静默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摸着新娘的棺盖,对着棺材说:“一会他们交给你来处理好不好?”
新娘的棺材发出了一声轻微地响声,好似在回应安宁。
安宁走向前院,前院正在饮酒作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他仔细看了一圈,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这里,只有李里正、李善远和方员外却不见了踪影。
安宁神念轻扫过整片院子,在院落的西厢房发现了他们三个的身影。
安宁心念一动,瞬间出现在了西厢房。
这是一间卧房,房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桌,木桌上有一把陶土制成的茶壶,三杯热茶在木桌上冒着袅袅烟气。
李里正、李善远和方员外三人围坐在桌子旁。
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砖石垒成的床铺,蓝色碎花棉被铺在了上面,安宁轻轻坐在床上,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三个的谈话。
方员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从怀中拿出来一叠银票拍在桌上,对着李里正和李善远说道:“这是今年的分成,你们给兄弟们分一分吧。”
李里正将那一叠银票拿到手上,手指在舌头上舔了一下,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对方员外说:“今年怎么这么少?”
方员外也是满脸无奈:“今年的货太少,质量也不高,卖不出好价。”
李善远满脸愁容:“咱们这附近的村子,愿意卖的货已经被咱们买干净了。”
“你们想想办法,最近打仗的人多,死的人也多,李二哥你不是有伤人魂魄的秘术?”方员外眯着眼睛,用最平淡地语气说出了最狠毒地话。
“有伤天和。”李善远眉头皱在一起:“自从我家老三没了,我总是心神不宁。
怕是报应要来了。”
说着,李善远看向李里正:“咱们村赚的钱也够用了,不如少造些杀孽。”
李里正轻敲桌子,皱眉不语,方员外反而开口说道:“你们村可就指着这门买卖吃饭呢,你看看外面那些,他们甘心再去种地去?”
李里正看着李善远说:“是啊,善远。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再回到从前的穷苦日子,谁能愿意?”
李善远叹了口气,话还没说出口,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既然你们整个村子都有份,那么你们就别担心了,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是谁?”三人猛地惊慌起来,从座位上弹起来,警惕地朝着四周张望。
方员外的反应最大,看起来肥胖的身躯却以一种超越常人的敏捷向门口跑去。
房门紧闭,方员外却没管那么多,一咬牙径直朝着木门撞去。
只听见啪唧一声,木门闪过了一丝金色的光华,木门纹丝不动,方员外的身子却缓缓地从木门上滑落了下来。
李善远看到那丝金色光华,立马严肃了起来,他高声喝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可敢现身一叙?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
高人有何要求,我一定满足高人!”
安宁静静地盘腿坐在床上,没有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善远。
对死人,安宁觉得他没必要说那么多。
况且,这又是个拿了他的法术前去作恶的。
李善远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回应,不由得咬牙道:“既然高人不肯现身,那就得罪了!”
接着,他对着李里正说:“大哥,帮我护法!”
说完,李善远从口袋中掏出一颗扁扁的白色椭圆形物体,是一颗南瓜种子。
李善远又从口袋中取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小刀,对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一划,他痛哼一声,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李善远面色一白,紧紧咬住牙关,将南瓜籽按进自己的血肉里,嘴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