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回到家放好东西后就准备先去余家乐家里一趟，王国强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子，喊叫道：“小珂，洗洗手先吃饭。”

王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爸爸，我能不能先去余叔叔家里一趟？”

王国强看着自己的女儿，“当然可以了，快去快去快回，爸爸等你回来吃饭。”

王珂嗯了一声，拔腿就跑了出去。

下午放学时，王珂怎么打余家乐的电话都是没人接听，给思凯打电话同样联系不到人，倒是到镇上的时候遇到了杨宇，杨宇没有和思凯一起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消息。

余家乐家里的大门关的紧紧的，院子里也没有灯亮，王珂使劲的拍了拍，没有反应，叫喊了几声也毫无反应。

王珂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王国强招了招手，把手中的筷子递给王珂，又往王珂的碗里夹了好几筷子王珂喜欢吃的菜，“怎么了，小珂？有什么事情给爸爸说。”

王珂摇了摇头，埋头吃饭。

王国强清楚王珂步入青春期，好多话不愿意和自己讲，王国强同样知道王珂欠缺母爱，所以这些年王国强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王珂，关怀王珂。

可是现在，明明王珂已经长大了，马上也快到十八岁了，王国强反而不舍了，王国强宁愿王珂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王珂把手中的筷子叠放在面前的空碗上，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抬头看了看前面余家乐的家，一直没有听到动静，也没有看到灯亮。

王国强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小珂，今天没和家乐一起回来吗？”

王珂内心里忧虑渐增，“没有，我下午给他打电话没打通，放学后车都坐满了，安琪帮我占了个座位，我俩一起回来的。”

“爸，余叔叔和李阿姨有什么变化吗？”王珂旁敲侧击。

“哪能有什么变化，变得更忙了，不得多赚点钱给家乐这孩子上大学用嘛！”王国强说道，“小珂，你也要用功学习，在学校的成绩也从没听你汇报过，也不知道怎么样？”

“放心吧，爸，我会努力的。”王珂保证道，“这几次考试我都进步了很多，在班里面排在十几名。”

王国强喜上眉梢，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王国强开始收拾碗筷，王珂站起身子，跑到余家乐家里看，依旧是没人，王珂只能心灰意冷的回家，爸爸什么也不知道，余叔叔他们呢？到底知不知道？

王国强把厨房收拾好，烧了壶热水给王珂洗漱，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话响起。

“老王，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万块钱？”余承东急切而又忐忑的问道。

王国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起来走到屋子外面，张嘴就是一万，王国强慎重的问道：“余大哥，出什么事情了？”

余承东叹了口气，语调中都透露着哀伤，“家乐这孩子生病了，我和李红在县里面的医院，家里的钱......”

余承东想不出谁能拿出这么多钱了，只能抱有一丝希望的询问王国强，余承东问对人了。

王国强市里的房子卖了二十多万，薛曼拿走了十万，这些年自己也工作着，工资倒是够养活自己和王珂了。

王国强沉默了片刻。

“老王，你要是为难了，我再找亲戚们凑一凑。”余承东强颜道，今天下午已经碰了一鼻子灰了，余承东都已经麻木了。

王国强说道：“余大哥，我手里刚好还有这么多钱，你要是急了我明天去银行给你转过去，要是不急了我后天给你送过去，顺便去看看家乐。”

余承东松了口气，“不急不急，老王，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余承东挂断了电话，点燃了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看着余承东家里的房子一声叹息。

王国强抽完了烟回到屋里，王珂屋里的灯还亮着，王国强敲了敲门，进到王珂屋里。

王珂正在屋子里发呆，想着余家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王国强坐在王珂的床上，“小珂，家乐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珂转过头来看着爸爸，“爸，哪有什么啊，不是都好好的嘛！”

“小珂，我是你爸爸，有什么话不能和爸爸说的啊？”王国强抚摸着王珂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你余叔叔给我打电话说家乐生病了，他和你李婶都在县里的医院。”

王珂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紧张的问道：“余家乐他怎么样？”

王国强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爸爸也不清楚，你余叔向找我借钱，我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我要到县里去看看。”

“爸，你借了吗？”王珂拉上了王国强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王国强点了点头，“给我说说家乐的事情。”

王珂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的说出口......

余家乐一直是这个家里的骄傲，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变过，从小到大成绩都是第一名，奖状贴的屋子里都张贴不下，中考缺了一项考试还是第一名，能让一中的老师亲自跑到家里要人，学费什么都全免，这些让余承东的身形都高大了不少。

不管生活多苦日子多难，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那么争气，余承东就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做什么都不觉得累了。

承东承东，可不就是要肩挑日月，手托苍天嘛。

接到余家乐班主任打来的电话，余承东撂下了手中的工作，喊上李红，火急火燎的拿上钱往县里跑。

家乐在学校晕倒了？怎么会这样？

余承东早些时候就察觉到家乐瘦了，李红问了两次，余家乐只是说学习压力大，最近肠胃也不太好，买了药已经没事了。

余家乐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他说什么余承东他们都信，余家乐是个好孩子，余承东就是知道这些，才从不会多想，而这，既好又不好。

余承东和李红赶到医院时，六神无主的老师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跑上前，“你们可算来了，医生说家乐这孩子是阑尾炎，需要做个小手术，得需要家人签字。”

余承东既心疼又自责，“辛苦您了，赵老师。”

李红已经跑进了病房，余家乐现在在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挂着水，李红眼里的泪一下子淌了出来，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吗？这还是家乐吗？

李红颤抖着握住余家乐的手，骨瘦嶙峋，完全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眼角上满满的都是眼屎，重重的黑眼圈。

李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轻轻的抓着余家乐的胳膊，一点点向上，然后掀开衣服看余家乐的身子。

眼泪控制不住哗的喷涌了，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啊，才会瘦成这样？

余承东没有和赵老师多呆，跑到医生那里询问余家乐的病情，在医生的抱怨和指责中交了费，医院给安排手术。

赵老师仍然等在病房外面，余承东缴费回来之后，赵老师连忙上前，“家乐家长，你赶紧先去看看孩子，看完了我们单独谈几句。”

余承东感激过后步入病房，李红已经哭成了泪人，余家乐已经醒了，呆呆地一动不动。

余承东看着病床上的余家乐，痛在心里，余承东走了过去，拍了拍李红的肩膀，“别哭了，医生说要做个微创手术把阑尾切了，几天就好了。”

李红红着眼眶看着余承东，“你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子了，我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愿意说话，承东，家乐到底是怎么了啊？”

余承东摸了摸余家乐的额头，盯着余家乐苍白的脸庞挪不开眼睛，“家乐，爸妈来了，有什么事情和爸妈说。”

余家乐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屏幕之中，脑海里有画面却没有声响，余家乐想动一动身子动不了，想转转头转不了。

“家乐，你肠胃不舒服是不是还没好，是不是就没有好好吃过饭？”余承东追问道。

余家乐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赵老师在门口翘首以盼，余承东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看了看门口的赵老师，拍了拍李红的肩膀，走出病房。

赵老师又往前走了一段，“余爸爸，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做老师这么多年，带了那么多孩子，我都习惯了。家乐爸爸，你知道孩子现在的成绩吗？”

余承东摇了摇头，家乐的优秀都印在了脑海里，余承东都已经习惯余家乐考第一了，家乐上了高中之后，和李红两个人就到家门口的厂里工作，忙是忙了点，可总是有个营生。

“余家乐这孩子我一直是抱有最大的希望的，可是现在...哎...”赵老师叹了口气，“他已经垫底很久了，虽然在一班，可比起重点班，甚至是普通班的前几名都比不上。”

余承东已经在听到赵老师叹息后就做了准备，可仍是一脸震惊，“怎么会呢？”

赵老师抑制不住自己的抬起手，“余家乐经常晚上夜不归宿去上网，上课睡觉，我同他谈了几次话也没有效果，和你们联系了好几次都没有联系上......”

余承东震惊的无以复加，已经张开了嘴巴。

赵老师准备离开，又转头看着愣在原地的余承东，“我带了这多年学生，见过和余家乐相似的，孩子学习压力大抑郁了，我建议你带孩子去精神科看看，但是精神治疗要比身体方面费钱的多，而且效果......”

赵老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余承东就已经听明白了。

不管有多费钱，不管希望多渺茫，余承东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