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十年前的结(1 / 1)素炒三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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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目光移到来人脸上,赵风心上一惊,思绪刹那间打了几个转。

为了早日坐稳皇位,独揽大权,他暗中差刘秀将朝中所有官员的资料统统拿到了乾清宫。

虽他并非争名夺权,无视民生疾苦之人,未上位之前,他便立下誓言,必励精图治,让大宋国泰民安。

但现实是残酷的,治国必先固权,大鸟欲展翅高空,必先丰其羽翼,羽翼未丰的他,怎有力量冲破重重阻碍,治国安邦?

但他还是尽力挤出时间,处理朝臣上奏上来关乎社稷、反映民情的奏折。

而大宋自太祖时便冗官冗兵,且一直没有得到根治,是以官多是非多,大宋的皇帝每天收到的奏折可以在桌案上堆成一座小山。

赵风晚上看资料,白天批奏折,忙得焦头烂额,自登基之日起,竟没有休息过一个整夜,都是在看资料或批奏折的过程中,不小心睡在了桌案上。

此时他刚从梦中惊醒,此时正是凌晨,晚上看的朝臣的资料还未来得及收起,是以见到太后后心中生出一抹慌乱。

暗中收集朝臣资料,查探底细,关乎与太后争权,自然要隐人耳目,他故意把这些资料安排在晚上看,就是怕被太后发现。

但既然已经暴露,掩饰只会欲盖弥彰,与其在昭然若揭的事实上粉饰太平,不如在未明的目的上偷梁换柱。

不过,她若问起,便说,若不问,便当作全然不知,万不可不打自招。

于是,赵风没有迫不及待地去藏匿桌上的朝臣资料,而是缓缓站起,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从容不迫地向太后行了一礼,道:

“不知母后清晨驾临,有何吩咐?”

语气平静,态度恭敬,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瞥了眼桌上的资料,太后的眼底划过一抹欣喜。

皇儿果然不凡,不仅勤于政事,连夜批阅奏折,还明察秋毫,暗查朝臣资料,日后定是位强国富民的君主。

暗查……是啊,暗查。思及此,太后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目光扫过从容不迫的赵风。

皇儿真是,越来越会伪装了啊,以至于倘若她不知真相,没有对他有所戒备,便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了。

戒备……呵呵,她再次苦笑,出于政治经验,她不可能对一个对自己心存芥蒂、又手握大权的君王放下所有防备,像一个怨妇一样,妄图用最无力的言词和泪水去化解曾经的误解和怨恨。

因为她知道,不仅化解不了,还会沦入异常被动的境地,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会被彻底剥夺。

可惜,涉世未深的他怎会懂,若是让他知道了,定是又会狠狠地鄙夷、痛恨自己一番了吧。

傻皇儿,我怎会不知你搜集这些资料的真正目的,即使你如何尽力伪装,你的事,我都了如指掌。

因为为了保护你,我早已在你的身边,安插好了自己的眼线啊。

皇儿,你还是太小,不知这皇权之争的危险与残酷,倘若我真的想做那垂帘听政的武后,又怎会给你一丝的机会,让你处理国事、查探朝臣?

“哀家此次来,确是有极要紧之事,要吩咐你。”收起怜悯而宠溺的目光,太后板起面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威严。

她知道,后面的话一旦说出口,势必会加深赵风对她的怨恨,但为了国家社稷,她不得不说,而且还用了不容置喙的“吩咐”二字。

只听她缓缓开口,带着近乎威胁的口气:

“皇上,哀家已替你选好了皇妃,六日后,你便昭告天下,娶左丞相女儿刘芳入宫,不得有误!”

恭敬的笑容僵在脸上,赵风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如此堂而皇之地威胁自己,母后真将自己视为傀儡了么。

如此飞扬跋扈,倘若他再不表明态度,日后恐怕会任其欺凌。

赵风直起身子,属于王者的傲然之气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竟带给太后一股威慑之感。

目光移上太后的脸,赵风的眸子深邃如墨染,只见他缓缓开口,带着看透一切的犀利,义正词严:

“母后,左丞相是您的哥哥,朕的舅舅。现在的他已经权倾一方,与右丞相马吉分庭抗礼,若再让他的女儿入主后宫,您就不怕外戚干政,动摇国本么?”

一字一句,意味深长,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后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太后,也是外戚。

太后自然听出了赵风话中的一语双关之意,只是,她从未想过,他会撕破伪装,与自己公然对抗。

以前,他即使反抗,也是悄无声息,隐匿在一副恭敬孝顺的外表之下,让她体会到身为母亲的至尊无上。

但她没有想到,那颗隐匿多年的心一旦显露出来,竟是如此不可侵犯,凌厉得像一把周身满是利刃的宝剑,带着充满危险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吃了一惊,在这许久未见的、不同于先皇的异常强悍的王者气息下,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儿子,虽然在她眼里,始终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但凭借她的阅人经验,她发现,这个隐忍了十几年,在冷酷多疑的先皇的禁锢下,一无所成的儿子,远没有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或许,他已经具备了某种能力,某种令她一直心存质疑,不肯将国政尽数交于他手的能力。

“总之,那个粗俗无礼的悍妇,你不能娶!”在这种震惊和无措之下,太后第一次对赵风松了口,但做为曾替先皇执政多年的圣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能稳住阵脚,守住最后的底线,只见她挣扎道,不再盛气凌人,而是带着三分不甘七分无奈,“母后不让你娶,不让你娶!不许娶不许娶,怎么样都不许娶嘛!”

这近乎耍赖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霸气高冷。

“……”被太后这么一耍赖,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怪异。

赵风愣了一下,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这幻觉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虽然一直希望母亲对自己温柔些,可是从没想过让母亲像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样耍赖啊?

这打开方式不对吧?想着,赵风不禁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而这边的太后发觉自己语气不对,想到自己高冷霸气的形象要在儿子心里分崩离析,见赵风愣神,立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转身离开,那速度,堪称此生“跑路”之最。

不过,她这路也没白跑,留赵风被困在“幻觉”的疑团里,百思不得其解。

“醒了!”马吉欢呼道,把陪着丞相不眠不休地守护了三天,此时正在打盹的侍从们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精神抖擞地站好。

“璃儿,你怎么样了?胸口还疼吗?”没等琉璃彻底从梦中回过神来,马吉便心急如焚地道,语气温柔如三月暖阳,被感动得眼眶一红的琉璃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刚刚还如三月暖阳的某人陡然拉下脸来,冷厉开口,“你这个不肖女!”

“……”这一颗甜枣一个巴掌,琉璃表示被老爹的套路彻底绕懵,而站在一旁的侍从们则嘴角抽搐:

老爷,抽羊癫疯都不带跳跃这么大的吧?

“我……我睡个觉也犯事儿了啊?”撅起小嘴,琉璃不无委屈地道,一开口,声音沙哑异常,那重伤虚弱的模样,让爱女如命的马吉莫名揪心,冷酷的脸色再次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笑得那叫一个和蔼慈祥,呵护的口气像在哄自家门前的大花狗,“没事没事,你重伤在身,要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听话有骨头吃,呃……乖乖听话好得快!”

“……”琉璃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这词儿也能随便串?阿爹,我不是狗,是您女儿啊喂,女儿!!!

“……”侍从们表示在这么“父慈女乖”的氛围里,他们憋笑憋得脸都要抽了。

“阿爹,那个行刺你的少年呢?”扫视四周,琉璃道。

被侍从抬起来的时候,她虽伤重,但因有内力护体,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知道少年帮她止血,也知道少年焦急地向大夫打听自己的状况,所以她相信少年此举并非受人指使,只是情不由己。

“别提那个畜生!”马吉闻言色变,猛然抬手,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狠狠拍向自己的双腿,力度之大,疼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

“阿爹,你是不是以行刺朝廷命官之罪,把他抓起来了?”见状,熟知父亲脾性的琉璃已猜出了七八分,笃定地开口,虽是疑问,却近乎陈述。

话一出口,另一个不祥的猜测掠上脑海,忙道:

“阿爹,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冷哼了一声,马吉拒绝回答。

“爹爹~~你就告诉女儿嘛~~”琉璃嗲声嗲气地开口央求。

“他行刺朝廷命官,死有余辜!我的儿,你管他做什么,他差点害死你你不知道吗?!对这种丧心病狂的恶徒,必须惩一儆百,绝不能手软!”马吉急道,陡然起身,像是要拒绝什么似的,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来回走动,心底的那一抹不安,让他愤怒之余,无法平静。

觉察出了父亲内心的矛盾,琉璃已猜出了少年的处境,沉思片刻,严肃开口:

“阿爹,你不能判他死刑。”

“为什么不能,凭什么不能?!”陡然停下脚步,马吉道,眉宇间的怒火呼之欲出。

“阿爹,你知道的,”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清晰地送到马吉的耳朵里,琉璃认真地道,“他并没有真的伤到你啊。”

“但是你有事!”马吉大声道,声音因后怕而微微颤抖,他恨之前自己没能保护好女儿,让她命悬一线。

“我并没有死,不是吗?”琉璃微微一笑,用近乎柔软的口气安抚着父亲。

“小姐,你不知道……”一个侍从忍不住道,要将她落下终生残疾的事告知,马吉忙咳嗽两声,示意他闭嘴,可他却浑然不觉,继续道,“你被那个恶人伤……”

“唔!”话未说完,突然一声闷哼,这边,马吉不动声色地收回踹在侍从脚踝上的脚,努力装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你这个不肖女!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难不成你还真想你娘我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马吉续着刚才的话道,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脸色恢复了琉璃刚醒来时的冷厉。

初时他那句“你这个不肖女”,就是出于要教训琉璃不顾自身安危擅自为自己挡刀的原因。

“他不是真正的刺客。”见父亲情绪激动,琉璃不再做无用的争辩,沉声道,冷静到冰点的声音如一盆水泼在马吉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你凭什么确定?”马吉警觉地皱眉,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定,被琉璃这么一提,感觉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

“第一,他不会武功,而正经杀手至少会一门功夫;第二,他骨瘦如柴,显然是长期食不果腹的结果,杀手不会穷困至此;第三,他误伤了我之后没有继续行刺,而是尽全力救我,杀手不会这么优柔慈悲。”琉璃一一解析,因重伤未愈,长时间的对话让她喉咙干痛,却又不忍少年蒙屈,怕被护女心切的马吉制止,于是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杯子。

“即使他不是真正的刺客,但不分青红皂白就行凶伤人,这个罪也不能轻饶。”一看到重伤卧床的女儿,想到那个小子在她身上留下的无法治愈的伤痛,马吉就不想放过他。

“阿爹,可是……咳咳咳咳……”琉璃有些无奈,不知一向爱民如子的父亲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一急之下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唉,我的儿……”见状,终是爱女心切的马吉不忍,先妥协了,咬牙道,“你别说了,爹暂时不处置他就是了,你好好休息吧,爹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他要出去透口气,这种因爱女如命而不断违背自己真正意愿向女儿妥协的事,着实让他觉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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