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乍起,萧瑟的温度让长街上的人们不禁缩紧了衣袖,果然是寒冬腊月的日子,夜里的风声呼啸着,像烈马过隙,瞬时卷起了地上的枯枝败叶。
一个醉汉倒在路边不省人事,嘴里呢喃着乱语:“老子下次再喝一瓶不对我要吹一瓶。”他身着红衣,外套上染上了土,醉汉不管不顾,他跌跌撞撞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扶助桥杆,长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路上的人愈发少见,醉鬼哈了一口气,酒气熏天,但也只有他自己能闻见,哈气的水气化作一阵白雾消失不见,醉鬼呕了,荤腥的呕吐物落在河水之。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影子,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他就定定地站在醉汉身后,不闻不问,单单只是站着。
翌日,晴空万里,夜里的狂风吹走了云雾,蓝色的天空纯洁无暇。
人们都在桥上围观,仿佛水混有异物,若不仔细查看还以为是河异象,众人众说纷纭,有人了晓乾坤,在桥上指指点点:“我看那就是不明鱼种,流入我们南江市了,现在的外来物种不得了,分分钟能破环一片的生态环境!”
人群一片唏嘘。
水面上若影若现一只翻着白肚的死物,河水顺流的方向便是它前进的方向,一路起起伏伏不知所向,大家围观一阵便各自离去,谁也不是闲来无事就看这闲事,忙者径直离去,留下的都是好奇的人。
早练的老太太受不了这寒风刺骨,便拉着老伴回家:“一条鱼,看个屁!”可老爷子还想一睹真容,“一条鱼看看又何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鱼的真容渐渐显露,周围人慌乱了,惊呼,是人啊。
警车一路呼啸而来,桥上顿时水泄不通,人们熙熙攘攘的,受到惊吓的市民既害怕又想凑个热闹,吴伯宇带着几个刑警拉起了警戒线,“无关群众离开桥面!无关群众离开桥面!”
奈何人们聚集的越来越多,警员们面露苦涩,每次都是这样,一到刑事案件都避免不了疏散人群,平日里事不关己的人民群众像是点了心穴,非要亲眼看看尸体的模样才肯罢休。
“往后退!说你呢!”老谢是个暴脾气,办案的时候与往日温和的性子大相径庭,他怒目圆睁指着一个拼命往前凑的老人开口呵斥,紧急时刻还谈什么老幼尊卑。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悻悻地退到后面。
尸体被救援队打捞上来,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男人无衣蔽体,被泡的发白,冰冷的河水将他的肢体冻得僵硬,来不及看什么,顾洲就把他装进尸袋,送往殡仪馆。
杜豪的嫌疑暂且不谈,平白无故又多了一具尸体,警局上下都是焦头烂额的,尤其老谢,短短几日,白发生鬓,整个人苍老了好几岁。
吴伯宇安慰道:“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都一周没回家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谢之道反而笑了,这小子平时不出众,倒是很会关心人,“你不也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干我们这行的还有休息不休息一说了?”
班萱在电脑前一直在查死者的身份信息,警方打捞上来的衣物里有一个钱夹,包内的钱财所剩无几,但还有一张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南江市无名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业务主管,马天齐。
老谢吞了一口茶水,“物证送去化验了?”吴伯宇回答:“早就送去了,等结果呢。”
殡仪馆内,莫小年和其他几个法医合力解剖。
“这是恶性刑事案件。”顾洲拿着件板,一边准备记录,一边和众法医解释。
尸体已经轻微白蜡化,在水里泡的时间过久,它面部令人惊骇,形态也应该比正常死亡的尸体大了一倍,莫小年即使带着套,摸到那油蜡一般光滑的尸体也不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死者光滑的皮肤给了他们解剖的难度。
“怎么又是一具光尸?”李威腹诽,又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顾洲上前解释:“死者的物证都在水里,已经送到鉴证科了。”
李威明白了,冲他点点头,“小年你开胃吧,推算死亡事件。”
胃内容物的检验是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的重要排查途径,莫小年小心翼翼打开了他的肠胃,酒精的余味挥发出来,却没有了食物残渣,但他的十二指肠内还存有一点点食物残渣。
“前一夜喝了不少酒吧,没怎么进食。”李威瞟了一眼,大概明白了。
莫小年一点一点将胃内容物盛出来,放进容器。
“会不会就是单纯喝多了掉进去的?”其一个法医小声说话,却被李威尽收耳底。李威里一顿,回头说:“大哥你看看他光成这个样子了,脱了衣服游泳吗?再者说口鼻处有捂压的痕迹,鼻腔这么干净,脚趾头想想都是死后入水。”
那就是刑事案件了。
莫小年觉得这个尸体似曾相识,但是又暗自奇怪,第一次见的尸体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师兄,你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明显伤痕?”
李威听了她的话,把尸体非常费力地翻了过来,惨白的尸体后面是有两道肉眼可见的伤痕。
“对冲伤。”
对冲伤:指沿头部被打击或碰撞作用力方向对侧的脑皮质发生的挫伤。如枕部受打击或碰撞,额极和颞极脑皮质发生的挫伤。
“这是让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啊!”
尸体模样越发令人毛骨悚然,桥面上的监控只拍下一个醉汉在桥上发疯,疯发完了,又一个人幽幽地向桥下走去,期间有一个人看到了他,有点想帮他的意思,但止步于醉汉的呕吐物,因为谁都不想帮一个恶心的醉鬼回家。
“是巧合吗?”莫小年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个疑问。
警员们一边要查杜豪的问题,一边还要马不停蹄地追查另一起案件,办公室里地景象一片繁杂,资料如山,信息庞大。
莫小年自愿加入他们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