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信天有异象,必有祸端纵生,但顾洲信了。
时隔一周,他再次接到报警,南江市国际幼儿园外的小公园里,多了一具孩尸。发现尸体的前夜,正是漫天鹅毛大雪纷飞的时刻,地面上的雪花一层又一层铺满,人们裹地严严实实的应对寒冬的正式到来,可是就在这时,途径小公园的行人发现了孩尸。
吴伯宇掏出相,说:“这个女孩被脱了衣服,血液浸湿了周围的雪,因为血迹明显被路人看到了。”他不忍心把照片导出来,因为小小的身躯,竟然塞满了石块。
顾洲自己把尸检照片投屏,
莫小年的大腿窜上来一阵阵寒意,酥麻的冰凉感渗透到她的心里,她第一次看见这么残忍的杀人法。顾洲注意到了她的反常,把照片切换到了下一张,下一张并不是很血腥。莫小年倒吸一口冷气才恢复了些许正常。
“死者是南江市国际幼儿园小班的一个学生,失踪未超过四十八小时不给报失踪案,所以家长也没有及时报警。”
莫小年回头问顾洲:“家长来了?”
顾洲向发出了肯定的信息,“来过了,母亲晕厥就直接送到医院了。”
又是一场悲剧。
莫小年没有参加尸检,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尸体,李威也没有强迫她。小女孩也是窒息而死,死后被剖开的肚子。
夜晚,警局里安安静静,只留下顾洲一个人,他默默坐在一面白板前面,上面贴着从庞娜到小女孩的一切证据和尸检的照片,思路如电光火石一直在碰撞,却没有碰出一点火花。
夜深人静,楼间响起一点脚步声,轻轻的,慢慢的,好像做出了一些抉择才靠近他的。
“进来吧。”顾洲眯起眼睛,不用看人,听脚步就知道是谁。
莫小年迟疑了一下,又慢慢走进了办公室。
顾洲知道她的心思,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有什么事和我说?”
“我觉得这几个案子都有点问题,但是我说不明白,今天的尸检我没有参加你不会怪我吧?”莫小年有点懊恼,两只指勾结在一起,她非常纠结。
顾洲轻声说:“没关系的,你的专业性谁都不会质疑,她只是……太特殊了。”她是一个孩子,换谁都会于心不忍。
白板上贴着的物证关系引起了莫小年的注意,死者死亡时穿着的衣物,尸体的细节图,逻辑线路,出行线路,监控录像截图,她看到了个人的尸体。
“你也觉得这起案子有联系?”顾洲看着莫小年稳稳地站在物证图和尸检图前,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莫小年拿起了一根白板写下几个关键词:窒息,孩,小孩,酒鬼。
她想了想,又擅自把后面个人物擦掉了,“我现在不确定这个死者都有关系,但死法是一致的,都是窒息,而且是人为的,都被脱干净了衣服,庞娜窒息死亡后被套进了塑料膜,马天齐窒息死亡后被扔进水,但是小孩子是被直接破腹的,我这一点对不上。”
顾洲站起身,从她里抽出,补了个字:情,欲,贪。
莫小年看不懂,“什么意思?”
“庞娜赴约是为了自己的感情,马天齐喝酒是因为那夜他有一个大额项目在谈,在酒桌上应酬才喝多的,小孩子……我们在小孩子被发现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毛绒玩具,是新动画片里的一个人物,而女孩父母说自己并没有给女孩买过这个玩偶。”
莫小年会意,“但是凶怎么会这么了解他们个人的呢?”
顾洲眼神暗淡了几分:“这也是我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如果是我想多了,那么死者之间根本没有联系。”
“共同的联系。”莫小年把物证的图片取下来摆到一起。
物证里最齐全的就是衣服和随身物品,庞娜的物证已经找不到了,只留下监控摄像头里一些身影,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裙摆摇曳,展露着属于十几岁少女的青春靓丽。
马天齐的物证也不多,一件外套,一个钱夹,小孩子也留下了羽绒服和玩偶。
莫小年沉思了片刻,把几张图顺着排了下来,顾洲任由她发挥自己的想法,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顾队,这几个人好像……死亡前都穿着红色的衣服。”
庞娜的裙子,马天齐的外套,小女孩的羽绒服,都是红色的。
顾洲眉头紧锁,他把最能证明衣服颜色的张图举起来,没错,都是红色。
红色能代表什么?
鲜血?
为什么红色是凶的选择?
顾洲心里一空,“你说的没错,都是红色,死者临死前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但凶作案后都给他们脱掉了。”
厌恶红色?
莫小年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摇摆不定,她犹豫地说:“那这个案子就不会有尽头,只要穿红色的衣服就会被盯上。”
总不能让整个南江市的人都不穿红色的衣服,这一定不是唯一解。
“凶对尸体有某种信仰,所以尸体衣不蔽体。”顾洲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莫小年鼓起勇气说:“我想再尸检一次,复检。”
顾洲一愣,“是孩子?”
“对。”她抿着唇点点头,她不想错过每一次接近真相的会,作为一个法医不应该在紧要关头退居二线,只因为她恐惧看到惨烈的人体,或者仅仅因为她是女性。
“现在吗?”
“明天可能就没时间了。”
顾洲抬揉了揉她头顶软和的头发,“我陪你去。”
殡仪馆内,莫小年独自穿上了检验服,医用口罩,医用护帽。
顾洲带好了套,双捏着覆盖在尸体上白布的两个角,“准备好了吗?”
莫小年定了定神,凝目说道:“好了。”
白布缓缓被掀起,冰冷幼小的躯体全然暴露在莫小年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