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苏姑娘不愿意将心愿将给本王听，原来是有这么多的心愿呀，看来本王是真的难以一一实现了。”

身后的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男声，念娘知道来人是谁，也不转头，只是一味的点着自己的水灯。

重新拿起一只水灯，小心翼翼的的点燃，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殿下竟是一个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人，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再不君子，窥见念娘的秘密，也是值得了。”李穆提起衣摆，蹲在了念娘的身边。

看着她的侧颜，面色较之先前已经好太多了，不再那般病态的苍白，多了几分红润，烛火的映照下，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念娘，从前都是喊自己苏姑娘，念娘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水灯，站起身来。

环顾一周，周围已经没有了绿芽的身影，念娘轻笑：“殿下当真是神通广大，绿芽都被殿下收买了呢。”

“倒也不是本王神通广大。”李穆拍拍衣袖站起身来：“而是让云杉带着你那丫头去街上赏灯去了，你那丫头也欣然同意了，看来是很放心本王呢。”

一双美目盯着眼前人，樱口轻吐：“绿芽涉世未深，还不知人心。”

“这么说，念娘是知道本王的心了？”李穆上前一步，靠近了念娘几分。

念娘垂下眼睫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殿下说笑，都说君王心，海底针，殿下心中想什么，念娘怎么会知道。”

“你当真不知？”李穆又近了一步。

念娘再次后退，脚下已经有点踩空，后跟也触到了泉水，冰冰凉凉的，直接浸到了鞋袜里面，在这凉夜，寒意往心里钻。

“不知。”念娘别过脸去，不与他目光对视，侧着头说道：“殿下再上前，可就有违君子之道了。”

“刚刚你都说了本王这么做不是君子所为，那本王何不坐实了这个罪名。”

李穆唇角一勾，整个人向前扑去，念娘躲闪不及，直直的往后仰去，后面就是彻骨凉的泉水，这要是掉下去，怕是半条命今夜算是舍在这里了。

算了算了，菩萨保佑，念娘闭起眼睛在心中默念道。

但是意料之中的凉意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狐疑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某人紧紧的圈在怀中，腰间的那只大手热得发烫，而始作俑者还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看着自己。

念娘脸上一红，奋力推开了眼前的人。

“殿下当真不是君子！”说这话时，念娘的脸早就已经是一片通红，却又不知道气该往哪撒，只能说完气恼的提着裙摆往山下走去，走出去不远还不忘的回头剜一眼李穆。

李穆拿起地上的一盏河灯高举着冲着不远处的人影喊道：“你灯不放了吗？”

“不要了！”念娘赌气的说道。

李穆被她吼了，也不恼，反倒是勾唇一笑，低下头一字一句慢慢的读起了河灯上的愿望。

“希望父亲母亲在天上能够快乐。”

“希望绿芽能够一生平安顺遂，幸福喜乐。”

“希望主持大师能够早日修成正果。”

“希望……”

李穆一连读了十九个心愿，全都是关于别人的，怎么一个关于她自己的都没有。

人已经走了，这辛辛苦苦做的水灯却孤零零的还放在原地，李穆无奈的摇摇头，嘟囔道:“你们的主子心也没多诚，就这样把你们丢在这，还不得本王来。”

说完从腰间掏出火折，将一个个水灯点燃，放置水中，让他们顺着水流而下。

凝视着水面上的点点火光，李穆自言自语道:“满天神佛，若是得以窥见，就叫苏姑娘都能得偿所愿吧。”

李穆拍拍手站起身来，月上中天，光辉皎洁，今天当真是个好日子。

念娘一回到自己西院的屋子就紧闭了房门，背靠在门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处。

手下能明显的感觉到扑通扑通的跳动，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似乎还停留在鼻尖，腰间的触感依旧是那么真实，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念娘，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西院屋子的窗户外面不远处就是泉水流过的地方，透过窗子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水流，有什么微微闪烁的东西自山上流下来。

念娘好奇的走上前去，定睛一看，竟是水灯，十数个水灯自山上慢悠悠的往下流着，宛若点点银河落水间。可是刚刚自己的水灯明明是留在岸边了，难不成是他？

正想着，紧锁的房门被敲响了。

“念娘，本王可是辛辛苦苦帮你把所有的水灯都放了，怎么着，不打算请本王进去坐坐以示感谢？”

果然是他，念娘走回到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着。

一身锦袍的李穆立在门外，皎皎月色落在他的身上，不言语，倒也是个俊俏异常的人物。他像是知道念娘会通过门缝看自己一样，目光与她撞到了一起，歪头轻轻一笑。

念娘一惊，收回目光。

背靠着房门，像是怕外面的人随时会闯进来一样，对着屋外喊道：“念娘的鞋袜已经湿了，不便请殿下进来，殿下若要喝茶还是回去吧。”

“当真是个小气的人呢。”李穆在门外笑道，也没有强求，转身离开了宁国寺西院。

念娘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取下了门栓，伸头往外探去，院落里面空荡荡，不免长舒了一口气，这位小霸王可算是走了。

刚要转身回到屋内，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念娘尚未来得及惊呼，脸上便已经被落下一吻。

“李穆心悦念娘，愿年年岁岁长相见，永不相负。”

李穆的嗓音在这空荡荡的院落里面格外的清晰，寺院在山上，四周的高大围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回音壁，这句话，像是咒语一般，在耳边再三呢喃。

念娘在夜色中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偷香成功的李穆，得逞的一笑，将念娘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才转身真正的离开。

方才他知道，念娘肯定会等到自己离开才愿意出来，所以特意故意走远了，又悄悄的回来，藏在门外。

果然不出他所料，念娘在听见外面没了动静之后，打开了房门查看了情况。

自己何尝不是被自己的唐突之举给惊到了，可是她的笑，她的皱眉，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牵绊着自己的心，她在自己面前也会恼怒，也会开怀的笑，不再是从前那边只会说“是”的缩头小乌龟了。

所以她……应该也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吧，至少不那么惧怕自己了。

他不喜欢念娘惧怕自己的样子，永远缩在角落里，自己说什么她都应下，想要靠近却逃的更远，这样的感觉令他挫败。

李穆甩了甩头，自嘲道，怎么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心里生怕心爱的姑娘不喜欢自己，倒惹得了满肠的愁思。

却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是那么的真真切切，欢喜的在原地腾空转了个圈。

转头又看了一眼那月色中的小屋，门口那道倩影还是呆立着，心中不免有了小小的心思。

她惹的自己这般愁肠，今晚也要让她尝尝这百转千回的滋味。

不知不觉，李穆的笑容挂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