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国东靖城,此时仿佛一座庞大的牢笼般,被密密麻麻的咒字所包拢,咒字长条交错转动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光。
亼刖远远的便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她眉头一皱,快速来到那庞大的半球体前,伸手想要触碰那咒字长条。
然手刚探出,那咒字长条便主动缠了上来!
忽然掌心有异样的感觉传来,她翻转手心,只见之前已经消失的骷髅头此时赫然显映其上!
是咒术!
咒字长条突然快速退去,东靖城眨眼便恢复了往昔模样,仿佛一直都不曾改变过。
手心骷髅头闪了闪,亼刖看着手心,她足尖轻点,朝西南方向前进着。
心底有道声音在呼唤着她,在指引着她。
东靖城的守卫只觉得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窜,但具体是什么,他们却看不清。
那道声音引导着亼刖来到了仁王府,在她见到了冷景行后便消失了。
“你来了。”冷宗仁的语气依旧没有多大起伏。
亼刖颔首,她看了下四周,未见姚九。
现场除了冷宗仁外,还有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一侧。
亼刖到来后,老者看了她一眼,而后掐指飞快运算着什么。
他越算面色越苍白,半晌后,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大师!”冷宗仁快步上前扶住老者。
老者摆手道:“无碍。”
他说着起身,一搭拂尘朝院中走去,冷宗仁抬步跟上。
亼刖看了眼榻上的小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冷宗仁亲自端来茶水递给老者,老者推拒后看向亼刖道:“水中月,镜中花,揽一世空梦,勿执勿偏。”
亼刖不解的看向老者,可老者说完这句话后便闭口不言了。
冷宗仁:“大师,景行他......”
“气数已尽。”
院中气氛一时十分压抑,亼刖皱眉回到冷景行身边。
塌上小人五官依旧精致,他呼吸均匀,并非老者所说的气数已尽。
难道是说他做太子的资格已尽?
可这好像并说不通。
此时小人的胳膊露了出来,亼刖伸手,想将他露出的胳膊放入被内盖好,可她却在接触到他的时候缩回了手。
她可以看得到冷景行的记忆!!??
还记得在原界时,她可以看得到紫玉泉的记忆。
难不成,榻上的小人,跟紫玉泉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还是说,他就是紫玉泉?
难怪……
难怪他会执着于她,难怪红线会断,原来如此。
亼刖退至门口,正欲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冷景行的声音:“站住!”
她驻足,侧过身来。
“你要去哪?”他问道。
“既然殿下没事,亼刖自然是要去该去的地方。”她平静的说道。
“你要回东宫?姚九呢?叫上她一起回去。”
“不了,我就不去东宫了。”
“亼刖,你什么意思!”冷景行一掀被子下榻趿拉着鞋子瞪着她道,“你没看到本宫现在的模样吗?本宫这都是拜你所赐!你竟然说走就走?”
亼刖淡漠道:“如果不是殿下擅自离宫,也不会发生这诸多的事情了。”
“你是在指责本宫做错了事情?”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冷景行能感受的到,亼刖对他态度上的变化。
“若是无事,亼刖告辞,后会无期。”
可她刚说完,冷景行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止住了要离开的步伐,却并没有回头。
“太子妃!本宫饿了!本宫要吃面!”
亼刖依旧没动,倒是冷宗仁过来了。
他淡漠道:“你们该走了。”
冷景行迈着小短腿朝亼刖走来,他小声的道了句:“师父,本宫饿了,本宫要吃面。”
亼刖低头,小人儿拉着她的衣摆,仰着脸看着她。他眼里噙着泪水,脸上写满了委屈。
这是以前望肓的惯用伎俩,因为每次只要望肓做出这副表情,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亼刖都会既往不咎。
亼刖朝冷宗仁施了一礼,腾空离开了仁王府。
而冷景行,就这么挂在她的衣角上,随之一起离开了。
冷宗仁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垂下眼睑。
来到街上后,亼刖试探性的唤了一句:“紫玉泉。”
冷景行不解的望着亼刖。
“紫玉仙州。”
可小人依旧迷茫的看着她。
她牵起冷景行的手,却并没有看到一丝关于紫玉泉的记忆。
这就奇了怪了。
亼刖断定,紫玉泉失忆了,亦或者是他并没有带着之前的记忆来此。
“殿下!你们走了怎么也不跟小九说一声!”
姚九一声怒吼突然出现在冷景行身后,把正在神游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亼刖松开了冷景行,冷景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刖刖,你们怎么啦?是不是殿下又欺负你了?我跟你说哦,打孩子要趁小,等他长大了就不好打了。”
亼刖轻咳一声笑了笑道:“没事。对了,姚九,刚刚一直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受重伤了。”
“昂,小九是受了重伤呢。”姚九轻飘飘说道。
亼刖转头看向姚九,只见她浑身上下缠着绷带,有些地方甚至还隐隐有血液渗出,可不就是受了重伤吗?!
“三王爷说殿下跟刖刖走了,小九就赶紧跑出来了。”
亼刖倒吸一口凉气,这傻姑娘!
她揽过姚九,抓着冷景行,快速朝东宫而行。
强行将姚九按到软榻上后,亼刖拖着拉着她衣摆不撒手的冷景行朝东厨走去。
“松手。”她道。
冷景行摇头。
“我再说一遍,松手。”
冷景行吸了吸鼻子,眼见那双大眼就要眨下晶莹,亼刖轻叹口气,捡了几样菜开始清洗。
东厨的菜似乎每日都有人在更替,哪怕这么多天过去了,蔬菜与肉类依旧很是新鲜。
“亼刖,这是本宫的最后一餐了吗?”
他的声音软软蠕蠕,一点不似之前的嚣张跋扈,亼刖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又道:“是本宫做错什么了吗?
要是......要是你觉得本宫脾气不好,本宫可以改。”
“冷景行。”她唤道。
“不走好不好。”眼泪如断线了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冷景行抬手抹去眼泪道,“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其实本宫并不想哭的,因为本宫是男子汉。
可是亼刖,你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