亼刖并没有在去留的问题上纠结,她已经将冷景行与紫玉泉画上了等号,自然不会留在他身边。
没过几日,宫中传出噩耗,太子殿下从法外之地回来,不幸身染恶疾,于回宫的路上救治无效,薨。
太子薨,天下尽哀之。
……
数日后,凌云国,凤阳城外,墨水山中。
亼刖拧着眉心,颇为头疼的看着抱着她左右腿不撒手的两人。
“姚九,放手。”
“不放,小九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了,刖刖能不能收留小九?”
“不能。”亼刖拒绝道。
“刖刖~”
“撒娇也没用。”
冷景行一句话未说,他紧紧抱着亼刖的腿,生怕她又跟上次一样突然消失。
亼刖探得消息,得知那葫芦持有者可能会路过墨水山,她便早早的来此蹲守。
可谁料冷景行与姚九竟然找到了她并跟了过来。
两人一上来就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模样好不可怜。
“刖刖~小九什么都会做的,真的,做饭洗碗洗衣服擦地板,或者杀人放火打劫恐吓都是好手呢!”
亼刖:......
前方不远处突然掠过去一人,看背影与望肓十分相似。亼刖心里一喜,可抬脚正要追去,却不小心踩到了冷景行搭在地上的腿。
亼刖低头,冷景行倔强的抱着自己的腿不松手,脸上满是泪痕。
虽然知道他只是个孩子,可一想到他另一个名字叫紫玉泉,她就无法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他。
望肓已经不知所踪,亼刖掰开两人的手,朝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没过几天,两人再次找到亼刖并紧随她左右。
几日不见,冷景行瘦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般白嫩了,皮肤黑黑糙糙的。
亼刖心里一顿,但是并未多言。
她又一次离开了。
然没过多久,冷景行再一次的找到了她。
可这次,却只有他一个人出现。
他浑身是伤,腿也瘸了,亼刖依旧没说话,却是帮他治疗了起来。
“师父。”他张口唤道,可声音却沙哑如破风箱般。
亼刖没应声,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他师父的。
“姚九快死了。”他难过道。
手中动作一顿,亼刖看向冷景行,这个只有三岁多的孩子。
“可以让景行与姚九跟着师父吗?景行以后一定不会乱发脾气,一定乖乖的,景行会学着做饭,会学着洗衣裳,景行不会给师父添麻烦,师父不要丢下景行好不好。”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亼刖垂下眼睑。
她虽做事狠厉,但那也是分人的,对于暴徒或者妄想害她之人,她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可冷景行毕竟是个没有以前记忆的孩子。
就算他现在是紫玉泉本人,但亼刖认为,姚九是个好姑娘。
她道:“姚九在哪里。”
冷景行快速抹了抹眼角道:“离这不远的太行山山腰处有个山洞,姚九在山洞里。”
太行山,亼刖知道,她在那待过一天。
拉过冷景行,两人快速朝太行山行去。
冷景行没说谎,姚九的确快不行了。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
恰好此时虚弱的姚九睁开了眼,入目眼帘便是亼刖。
“咦?我竟然梦到了刖刖,真好。”她强牵起一丝微笑,很快陷入沉睡。
这丫头不是说她自己最擅长保命功夫吗?那这又是怎么受的伤?
亼刖在姚九身上几处穴道快速点过,运起灵力在她四肢百骸中游走着。
凌云国内又不是法外之地,并没有那么多高手,以姚九的身手,理应不会受此重伤才是。
皇宫对外传太子薨,难道是皇室在追杀他们?
冷景行毕恭毕敬的跪坐在一旁,仔细看着亼刖的一举一动。
姚九的面色逐渐恢复着,一个时辰过后,亼刖起身。
她看了眼已经无碍了的姚九,转身就要离开。
冷景行拦住了亼刖,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木雕递给亼刖道:“姚久说这个木雕在景行去到东宫时便随身携带着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景行现在送给师父。”
这是......
亼刖伸手接过,果然在葫芦身刻着一个肓字。
这是她的木雕!
但怎么会在冷景行身上?
“你一直带着这个木葫芦?”她问道。
冷景行点头。
这就奇怪了。
亼刖可以确定这个木雕就是出自她手,可她来到这里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她的神兵忘川不知所踪,就连一直未归还上官惊鸿的阴阳扇也不见了。
在原界死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便是望肓,所以最有可能捡到木葫芦的就是他。
可......
亼刖低头,朝冷景行看去。
她收回目光,暗暗摇头:望肓不会咒术。
脑中突然一阵钝痛,在记忆深处,似乎有一片空白区。
突然,望肓眉心浮现金印时的模样逐渐与紫玉泉重叠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面颊,将木雕塞进怀中。
冷景行见亼刖将木葫芦收起,面上露出喜色。
山脚下传来一阵骚乱,亼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山洞口,仔细辨别着。
有一群人似乎正朝着这里快速靠近着。
“有人在追杀你们?”亼刖看向冷景行问道。
“嗯。”他点头。
“可知是何人?”
“应该是皇兄他们派的人。”
“他们知道你没死?”
“让我死是父皇的意思,他们应该知道我其实没死。”冷景行平静的说道,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与她想的一致,毕竟其他人可不一定知道冷景行其实是被死。
亼刖又问:“姚九为什么会跟你一起?”
“母后本是要留她的,她说不放心我,便一直跟着我了。”
“你母后竟然同意让你‘死’。”
冷景行没说话。
亼刖自知失言,她正想说些什么来补救,却听他道:“我知道的,她不是我母后,但是她已经很好了。”
冷景行并非皇后所出?
信息量似乎有些大,她回到山洞,背起姚九拉过冷景行道:“此地不宜久留,冷景行,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他仰着哭花了的脸冲亼刖笑道:“只要有师父在的地方,都是景行想去的地方。”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她道。
“没人教,脑中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亼刖合上眼睑。
当年在弑神山,望肓曾吵嚷缠着让亼刖带他出去玩。
亼刖被缠的头疼,便随口问了句:你想去哪?
犹记得当时望肓嬉皮笑脸的冲她做了个鬼脸,而后咧嘴笑道:“只要有师父在的地方,都是望肓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