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螳螂捕蝉(1 / 1)微微的一阵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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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官看来,强盗便该死,这是天经地义的。

师爷摇摇头,说道:大人,如果您这样做了,大祸就将临头。

县官心里不悦,他很想一脚踹过去,但是他忍住了。他的一大优点就是能忍,哪怕是下属对他说话毫不客气。

县官斜着眼望着师爷,说道:为何?

师爷说道:大人可知为何阎王剑的通缉令是两张,而不是一张?

县官一愣,说道:为何?

师爷说道:这两张通缉令,一张是要死的阎王剑,另外一张却是要活的阎王剑。

县官沉默不语。

师爷继续说道:这说明有人想要阎王剑死,也有人想要阎王剑活。要阎王剑死的人出价一万两,而要阎王剑活的人却出价两万两,大人,这分明说明要阎王剑活的人势力更大。如今大人要处死阎王剑,这不是大祸临头吗?

县官听罢,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起身,向师爷行了个礼,说道:多亏有师爷指点,否则姜某十个脑袋都不够丢的。

师爷赶紧回了一礼,说道:大人言重了,大人只是被强烈的正义蒙蔽了双眼而已。

县官心里很舒服,他笑道:那依师爷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

师爷道:如果两边都讨好,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做到,最好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县官虚心讨教道:师爷,如何两边讨好,如何两边都不得罪?

师爷说道:两边讨好,既要活的阎王剑,也要死的阎王剑,先死后生,或者先生后死。

县官想想,说道:姜某明白了,只是这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师爷,那么两边都不得罪呢?

师爷说道:两边不得罪,自然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只等人来,要他死的人先来,他便死,要他生的人先来,他便生。

县官道:就依师爷之见,两边俱不得罪。唉,这个阎王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人要他死,也有人要他活。

师爷笑道:这个阎王剑是个带兵打仗的奇才,与我官兵交战十几次,无一不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说来惭愧。但阎王剑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对人性不了解,对强盗讲仁义,宣扬盗亦有道,殊不知强盗就是强盗。所以小的断定,阎王剑终有一日会被自己这帮强盗兄弟暗算,却不想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县官叹道:听师爷的话,这阎王剑倒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师爷笑道:幸好强盗没有听他的,否则他就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县官想了想,说道:师爷这话说得透彻,姜某心服口服。师爷,云龙山强盗又该如何处置,总不至于真的给他们两万两银子吧?

师爷说道:这个好办,先把阎王剑收监,赏银先拖着,就说需要面来人确认,对这帮强盗先客气点,最好分散隔离开他们,对主要的头领实施软禁。只要面的人来了,不管来的谁,这些强盗都难逃一死。

县官拍掌笑道:师爷好计策!

云龙王一干强盗在东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等得人心惶惶。阎王剑口干舌焦,几次张口要水喝,但没有人理会他,对于强盗而言,一个将死之人和死人没多大的区别。

秦雷站在阎王剑的身边,像个剑童一般认真而仔细地捧着漆黑色的阎王剑,在阳光下,阎王剑没有任何变化的光彩。

阎王剑朱狄扭头过来,看着自己的剑,他心里充满父亲般的慈爱与不舍之情,他想伸手去握住自己的剑,但是他的手紧紧实实地用粗麻绳绑住,手腕处渗出的血已经在太阳下干透,结成泛着紫黑色的伤痂。

他的嘴唇又蠕动了一下,秦雷对身边的强盗说:他渴了,给点水喝。

强盗看了眼嘴唇干裂的阎王剑,说道:他还死不了。我们不能对他太好,否则我们会被视为窝藏犯,我们担当不起这样的罪名。

秦雷再次看看躺在木板的阎王剑,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裤子,照着阎王剑的脸撒尿。秦雷的尿不黄,和山泉水的颜色差不多,味道可能比不过山泉水,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童子尿。阎王剑张开了口,秦雷的童子尿准确无误地撒入了阎王剑的口中。秦雷的尿不多,但是阎王剑喝下去后感觉整个人好多了。

阎王剑说道:我宁愿脑袋被割,即使带着不断的皮,也不愿在太阳下渴死。谢谢你,小兄弟,你的尿有点甜。

秦雷说道:我该多喝点水。

阎王剑苦笑道:已经足够了。小兄弟,我死后,这把剑就归你吧,原本我想着让它给我陪葬的。

秦雷想了想,说道:我想看你握着剑和猪妖战斗的样子。

阎王剑朱狄望着耀眼的天空,说道:没机会了,我太值钱了。

这时,穿着官服的县官带着官兵出了东门来迎接这些云龙山的改过自新的强盗。县官没有带兵,只是带了几个护卫衙役和捕快,师爷也跟在他的旁边。云龙王不带兵器,体现了他的真诚,县官是个有文化的人,自然也是投桃报李。这令云龙山一干强盗感动不已,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地放了下来,有人甚至流下了眼泪,被朝廷招安不做强盗,不就是他们当初做强盗的目的之一吗?眼看目的就要达成,怎能不令人激动!

县官围着被粗麻绳绑得严严实实的阎王剑转,一边说道: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剑?

云龙王佝偻着背,说道:大人,他就是阎王剑!

县官停住脚步,说道:王源,把他打入死牢,严加看管!

王源指挥着衙役将阎王剑抬走,秦雷也被带走。

云龙王说道:大人——

县官拍拍云龙王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们了,你们能够拨乱反正幡然醒悟,是国家之幸,如今国泰民安,做强盗是没有出路的。

云龙王被县官这么一拍,立刻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大人所说极是,原本小的早就想洗心革面投诚朝廷报效国家,怎奈阎王剑朱狄处处阻挠,所以……

县官说道:理解理解,你们太难了!为了替你们接风洗尘,本官特意包下醉美楼,咱们边喝边聊,边喝边聊!

醉美楼是县城最有名的地方,这里有最好的酒菜,最美的姑娘,最豪华的排场,不管是国家有难山河破,还是国泰民安风雨顺,这里从来都是人满为患。云龙王曾经来过一次,自此便再难忘记,如今再次踏脚光临,一种衣锦还乡的豪情油然而生。

酒席觥筹交错,官盗融融,显现出一派祥和之气。酒至酣处,云龙王痛哭涕零,感叹为盗十数年,终于遇见了明君,熬出了天日,今后定当为国效劳,死而后已!

县衙大牢,漆黑一片,连个烛灯都没有。原本大牢是有烛灯的,虽然不多,但是毕竟有,至少犯人们夜晚撒尿还看得清地方,不至于把尿撒到不该撒的地方。但是新官任,烧起来三把火,撤掉大牢的烛灯就是烧起的第一把火,新任县官对丑陋与罪恶事物的极度厌恶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这一把火获得了平民百姓空前绝后的支持和赞誉,因为对犯人就应该要狠,尤其是对那些偷盗了自己财物的盗贼更要如此。

阎王剑朱狄在浓浓的黑暗中沉睡了,与他关在同一间牢房的秦雷却坐在地背靠着潮湿的墙壁睡不着。他的双手保持着抱剑的姿势,但浑身漆黑的阎王剑却早已被官兵收走了。

大牢的沉重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一点火从面照下来,几个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个黑衣蒙面人打着火把穿过潮湿狭窄的牢房通道,一直来到大牢的最深处。

火把从牢房的栅格内伸进来,照耀在阎王剑和秦雷的脸。

持火把的黑衣人说道:就是他。

另一个黑衣人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牢门。

一个黑衣人说道:干脆在这里…

持火把的黑衣人喝道:按计划行事!

一个黑衣人背起阎王剑朱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阎王剑朱狄从沉睡中惊醒。

黑衣人的动静也惊醒了大牢内其它的犯人,被惊醒的犯人瞪着眼望着黑衣人背着阎王剑从眼前走过,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沉默。阎王剑鼓足力气,说道:带他,那个孩子。

黑衣人没有理会,三人一直走出监牢,外面,是一个平坦的院落,火光冲天,几十把弓箭从高墙到地下分两层对准了监牢出口的黑衣人。

捕头威风凛凛地站在院落中间,两手放在插在地的刀的刀柄,双腿微微叉开。王源微笑着站在捕头身边。

捕头喝道:大胆匪徒,竟敢深夜劫狱,给我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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