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下来啦!”
陈姨听见脚步声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笑呵呵地喊道。
梁墨穿着紫色简洁的棉拖和宽松的睡衣,慵懒地走了下来。
“陈姨早。”梁墨坐在了餐桌前,往楼上看了看,“陈姨,叔叔和阿遂呢?”
“先生和许先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阿遂刚刚也跑出去了。”
陈姨还在里面忙着,她拿起一个面包片,轻轻撕着,“大年初一去签合同,好吗?”
生意人一般不都是考虑的日子吗?轻微迷信?她记得叔叔以前也算日子的呀。
“陈姨,你先别忙了,去吃饭吧。”
陈姨转了过来,“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先生这些天身体不好,我多熬些补汤。他们离开的早,还没吃早饭,等会我去送过去。”
“叔叔怎么了?”她记得上次李叔也说过,不过没怎么注意。
陈姨这才慢慢走了过来,她轻拧着眉头,一脸疑惑,“这我倒是还真不太清楚,这病吧,说来也奇怪。”
梁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那陈姨你一会把汤给我就好,正好,我找叔叔也有点事情。”
陈姨点了点头,笑了笑,“还是我们墨墨懂事。”
陈姨的汤一大早就熬上了,等到梁墨吃饱的时候,陈姨正好把汤装进了保温桶里。
粉色的保温桶倒是很符合陈姨的少女心,她失笑,双手接过,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梁遂和沈穗一脸严肃地站在门边。
她看了看两边,小门那边最近在弄花园,已经堵住了,她只有面前的大门一条路。
梁墨拿出手机,看着屏幕里面的人,“你啊你,又成了破坏别人之间气氛的罪人啦!”
她抓着保温桶的手紧了紧,慢悠悠地走到梁遂的身后,而站在梁遂对面的沈穗先是看见了她。
沈穗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双手交叉,她的身子很板正,有一种清冷的气质。
梁遂察觉到她的动作,有些不解,“我都说的这么难听了,你还笑得出来?”
他真是有些不懂这个沈穗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俯身凑过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声说道:“难道,你是受虐体制?”
“啪!”梁遂立马捧着了头,火立马冲了上来,他最烦别人碰他的头发了,一阵怒气逼了出来,才转头,立马火熄了下去,蔫蔫道:“姐。”
“姐姐好。”沈穗冲她笑着。
“我去给叔叔送汤。”梁墨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眼睛里似乎说着真不赖我打断你们。
临走前,她瞪了眼梁遂,用口型说道:“给我好好说话!”
她是真不理解,沈穗到底看上了梁遂什么,他除了一张脸倒真没什么可用之处了。
“姐,我送你一起去吧?”梁遂立马往前跑了两步,他表情有些尴尬,也许是真不知道怎么回应沈穗了。
沈穗和旁的女孩不同,她是沈世铭的妹妹,是他不能随意辱骂,或者拒绝的人。
沈穗又有何不知,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表明的话,梁遂会一辈子将她当作妹妹。
她就是要刺激下梁遂,日日刺激,他就会将自己是沈世铭妹妹的事情忘了。而她,也会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站到他的面前。
梁墨呵斥了下梁遂,但是梁遂跑的比她都快,当她转头看向沈穗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透了沈穗的想法。
梁遂载着梁墨来到了梁氏集团的大楼下,门外守着一个打盹的保安人员。
梁墨看了看周边,又看向了紧闭着的大门,看不出来这里像是有人上班的样子。
梁遂握着方向盘低声纳闷地说道:“奇怪公司大年初一不开门啊!”
“嗯?”梁墨的耳朵一向很灵敏,第一时间扑捉到了关键信息。
梁遂看了看旁边的这座大楼,解释道:“我们梁氏一般都是29号放假,大年初六才开始上班的。”
“那叔叔为什么要大年初一签合同?”
梁遂摇了摇头,“我不了解。”
梁墨下车后朝着那个打瞌睡的保安走去,食指指关节用力敲了敲桌子,那人突然被吓醒。
“啊?嗯?”睡眼惺忪,脑子还没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
梁墨不在国外,回国后不常来公司,他不认识她也实属正常。
“她是我姐姐。”梁遂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待保安看到她身后站着的人的时候,憨憨笑道:“原来是阿遂和墨墨啊!”
梁述有两个侄子侄女,这在公司是都传遍的,其实传遍地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梁墨回国后来了一次公司,所有人都传梁墨是为了争取梁墨父亲留下来的遗产,比如这个公司。
可是后来,梁墨竟然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这倒让那些想要看笑话坐收渔翁之利的董事会的人可是失望了好一阵子。
“叔叔在里面吗?”
“啊?”保安一脸懵,“什么在里面吗?董事长怎么可能在里面?休假了啊,我留下来值班。”
寒风瑟瑟,透过被打开的玻璃门吹了进来。
“阿遂,墨墨”梁述助理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合同,他站到两人身旁,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梁墨垂眸看到了杨助理手里的东西,显然是和许氏集团签的合同。
她敛起方才的情绪,浅浅笑道:“陈姨给叔叔熬的汤我给送来,不过,看样子叔叔不在里面?”
“是啊!”杨助理看了眼不知所以的保安,又重新看过了过来,“董事长和许先生去外面吃饭了,顺便让我把合同拿过去签了。”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大年初一签合同呢?”
杨助理笑了笑,伸手挡在嘴旁,小声说道:“那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合同是董事长从陆氏集团手里抢过来的。”
“那还真是”梁墨笑了笑,“陆叔叔恐怕也气一段时间了。”
“陆董事长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自己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了。”
梁墨点点头,将保温桶递给旁边的梁遂,“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先忙吧!”
梁遂冲杨助理笑了笑,“杨叔再见!新年快乐。”
“哈哈哈,新年快乐。”
梁遂率先迈了出去,刚要踏出去的梁墨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杨助理还真是辛苦。”
她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让人琢磨不透。
“姐,你怎么了?”
梁遂手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余光还总是不自然地飘到她身上。
从公司回来她的态度就有点怪怪的。
梁墨有些迟疑地问道:“杨助理在公司带了多少年了?”
梁遂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十年多了吧?怎么了?”
也就是说,从梁述一上任,他就一直跟着梁述。
梁墨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直觉,许砚和叔叔之间,不只是合作关系。
对于一些事情,她好像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很奇怪的是,许砚在那天离开梁墨家之后,连跟她说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回去了。
到了容市的第二天,他才给她打了过来说了一声。
总是觉得许砚这段时间好像有些奇怪,联系自己的频率也少了,似乎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初五过去,所有的店面都陆续开业,所有的人都开始了有规律的生活。
而还驻在清城的梁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苏兢。
她想,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自己也确实该同她去说说话了。
当天,她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以及金属都撤了下来。
在将手腕上遮挡伤疤的手表和手链撤下来的时候,露出了一道不浅不深的疤痕,这正是她前段时间割的。
发现自己失忆是喻疏白造成的那天,她丧失了理智,一个人满是颓废地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她看着窗外那时不时钻进来的月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好可笑。
那时候的她颓废战胜了理智,等到她想明白一些的时候,她那灵敏的耳朵突然动了两下,外面似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梁墨吞咽了下,心里涌起阵阵不安。
被事实冲昏了头脑的她已经忘记了背后那个人的事情,而许砚再次的层层深入,更激得那人不安分了手脚。
这段时间她发现那人似乎并不是非要她死不可,反而是如果她不调查这些事情,她就没有危险。
所以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在明面上调查一些事情。
但是许砚这次突如其来的动作,彻底打蒙了她。
随着脚步声的拉近,她似乎都能听到那人轻轻用开门的声音。
月光扫过床边摆放的桌面,苹果盘里放着水果刀亮了下,入了她的眼睛。
那人很清楚,如果造成他杀的局面,很有可能会查到自己。但是如果是自杀,那就不一定了。
梁墨也深知这个道理,她渐渐拿起了水果刀,握在手边,门悄然响起。
不远处的人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早想过:如果进来是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可以敌对得过的男人,自己会用这把水果刀做武器。
如果不是,那这把刀,也会成为她自杀的武器。
在隐约之中她看到那人身影的时候,她心一颤,毫不犹豫地拿着刀划了下去。
也许是手表和手链的缘故,伤口并未多深,但也割断了大动脉,流了很多血。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就在他想要确定下她是不是快要死的时候,门外敲门的声音传进来。
疼地冒虚汗的梁墨闭着眼睛,她听出来了,那人是喻疏白。
她很庆幸,她刚才的祷告实现了,她祷告里的人,也出现了,像个是救世主,像个大英雄。
那人几乎是在喻疏白破了密码的时候才慌乱逃跑的,在八楼跳窗的时候,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
等喻疏白进来的时候,她的意识倒真有了一些变化,似乎,想起来了很多。
在意识里的记忆奔涌而出的时候,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
“什么?”
梁墨满是惊讶,拉过狱警的衣角,又让他再仔细看了遍,“是这个人吗?可是她的出狱时间还有几个月?”
狱警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前段时间确实已经出狱了。她表现良好,所以提前出狱了。”
梁墨眼帘低下,“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狱警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一般人都是回家了,像那种没有家的就四处飘荡去了。”
苏兢一定会去找她母亲或者那个哥哥苏志,可是她母亲和苏志如今在哪里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呢?
更甚者,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不然,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去看过她。
她没再打车,反而是站在大街上。
褐色的风衣被过路的风吹起,又放下,她扎着高高的丸子头,修长的脖颈在周围人面前显得特立独行。
在不远处,她不经意间一扫,似乎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性似乎很瘦,骨架很小。
不一会儿,那个人就走了,走的很彻底,没有一点的舍不得。
“苏城?”
苏城原本不开心的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梁墨啊!”
梁墨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怎么?大过年的来清城?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
要知道,梁墨是个宅女,而这位楼下的邻居,可是最深宅男。
“我啊!”苏城四周看了看,平静的说道:“一个朋友想让我来找他,毕竟,我一个人过年还是挺孤单的。”
“朋友?刚才那个女生吗?”
女生和女生之间,似乎都有很强的第六感。
他点了点头,“我朋友比较怕生。”
“哦?是吗?”
梁墨探究的眼神过于明显,苏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叫什么名字啊?”
苏城笑了笑,“你不认识。”
苏城的样子让她有了一个非常不可能的想法。
苏城会不会就是苏志?
喻疏白说过,苏城很大可能已经做了整容手术,那是不是现在苏城的样貌就是苏志整容而来的?
“怎么了?”
苏城低头看了看身上,感觉没什么不好,抬头一脸疑问的望向他。
“苏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一个故人。”
“故人?”苏城有些不解,头往上抬起,相是在思索着答案。
就在与此同时,街道上的另一边,透过清亮的绿植,她看到了一个侧颜,在那人转过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