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陵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梁墨将她的话写在了白板上。
“你看,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曾看着我长大,我小时候都是在清城度过的,那她就是曾经在清城待过。”
“所以呢?”
“既然她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只有这一条符合,那是不是就代表那人是清城的人?”
喻疏白垂着眼帘,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
清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同时被两个人否定。
“如果是清城的话,那能想到的人就不少了。”
她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手里抓着的笔盖好笔帽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咚咚”
“梁氏叔叔刚开始接手的时候因为急功近利,得罪了很多公司,也算是踩着那些公司往上爬的。时至今日,我不敢保证叔叔的做法是不是还是那样,但既然有些人得了好处,就会得罪一些人,这是公司运营的策略。”
喻疏白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会开公司,但是管理医院其实也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要去清城排查一下?”
梁墨摇了摇头,因为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和那些人有关系。
喻疏白看了她良久,顾虑着她的情绪说道:“其实阿墨是在怀疑一个人吧?”
原本心思还不知道飘在哪里的她睁大了双眼看向他,不解与惊诧尽在眸子里闪过。
她整理下自己的情绪,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快速眨动着,“你什么意思?”
喻疏白走到她身边,伸出去的手似乎带着犹豫,在空中顿了下,接着又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其实在你心里,不是早就对一个人有了疑虑了吗?因为不相信、不敢相信,所以一直在找借口,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不是吗?”
梁墨这个样子他其实很心疼,既想知道真相,又质疑自己的想法。
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也是个趋利体。
“我并没有怀疑什么人!”梁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夹杂被人堵住喉咙般的难受。
“阿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跨过这一步,就会是向真相跨进了一大步呢?”
梁墨猛然站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其实你这么聪明,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吧,只不过你一直不肯相信,还总是找借口的否定。”
梁墨脸色渐渐变白,把他呼之欲出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处,再怎么说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喻疏白终是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了,就当我在胡说吧,阿墨好好的就行。”
对于他来说,真相是什么远不及她身心健康,再逼下去,谁都不会开心的。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是最好。
铃声响起,侃侃而谈的李老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书放下等着下课铃响完。
“好了,这节理论课就上到这里!”李老师收拾了下桌面,拿起书打算去下一节课的实验室里上课。
刚出了门口,就看见匆匆而过的沈穗。
沈穗似乎并没有打算跟他打招呼,只想着赶快回去。
在这短时间里她听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让他为难、给他带来麻烦的事情。
距离产生美,她挺相信这句话的,所以没有对梁遂步步紧逼。
对于梁遂,要适当的冷淡,才会达到想要的结果。
“下节课有课吗?”李老师问道,她思考了下,摇了摇头,“下午一天没有课,但是”
“不用但是了!”李老师看了下表,“走吧!下节课实验课,一起吧?”
“这……”她忽然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梁遂,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转过身。
心悸这个毛病,是从见到梁遂的第一眼就得上的。
她估算了时间,带今天已经是她拒绝和梁遂说话的第四天。
“李老师”
李老师转过头去,“嗯?哪里不懂吗?”
他歉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觉得比赛我就不去了。”
“嗯?为什么?”这次比赛的名额还是他求了好久才申请到的。
“我觉得自己现在还无法胜任。”
梁遂这是真心话,自从前段时间开始,他就开始了无理由地心慌,自己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所以并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去比赛,那时候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全国人的脸。
“这……”他专门为梁遂申请的,他如果不去的话,那还真不知道选谁了。
梁遂往那边看着沈穗的侧颜,她还在生气?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找什么理由了!”
“不……”李老师像是说完连忙走开,他只好把刚才要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下课铃声响了一会儿了,其他人有课去上课,没课的回宿舍,从来往匆匆的人到现在两个人之间没隔一个人,时间过的并不算长。
“好久不见。”梁遂先出口,沈穗的心里现在正在作斗争,一方面是怕她应了梁遂会认为她是可以随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另一方面如果不应梁遂那他还会再搭理她吗?
对于梁遂,她总是没有信心的。
“好久不见。”良好的教养告诉她不可以不搭理别人,哪怕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也许正是有了这个规矩,她也少了些选择的余地。
“最近很忙吗?”梁遂在跟姐姐说完之后就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就算是妹妹,也不敢这样对她,一个小姑娘自尊心肯定都要强。
沈穗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内心有些小窃喜,至少,有了进步不是?
“没有很忙。”就是故意不理你。
梁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妹妹,但是好像习惯了她每天和自己发微信,习惯了她每天在自己身后,习惯了看见她。
他抿了下嘴,挺严重的,但是他只治身不治心。
“我先去上课了!”梁遂指了指表,沈穗点了点头,然后在他走的时候跟到他的身后。
梁遂渐渐变得同手同脚,心思完全不在路上,而在后面的人身上。
她跟着我干什么?
梁遂现在很懵,但是心里好像又有些兴奋。
他拧着眉头捂住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该去看看了?”
完全忽略了他身边可利用的医生资源。
最后跟到实验门口了,梁遂停住了脚步,在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着她,“我这两节课都在这里做实验,这里不让乱进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穗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吗?”
“李老师叫我。”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你先进去吧!”
“哦好。”与梁遂擦身而过的时候,沈穗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抬起下巴,眼神不自觉地往上飘,有点搞笑。
“好了,你进来吧!”其实这个门够大,不知道为什么梁遂非常这么进。
“血清脂蛋白琼脂糖凝胶电泳分析原理上节课理论讲了,就是将血清脂蛋白用脂类染料,这节课我们用的是苏丹黑进行预染,再将其之余琼脂糖凝胶板上进行电泳分离。通电后,脂蛋白向正极移动,并分离为几个区带。十六个人两两一组,现在开始吧!”
实验室里,沈穗看着了老师坐下看起了书,立马跑到了梁遂的身边。
她踮起脚尖凑近梁遂的耳朵说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打下手吧!”
沈穗比梁遂小一届,学的东西并不太一样,她理论课没有听,现在看着这仪器还有些犯懵。
“其实我觉得我也可以做的。”她小声说道。
正在预染血清的梁遂以为她在和他说话,拿着试管歪着头,梁遂的头猛然出现在沈穗的身旁,像个毛茸茸的黑球,吓了她一跳。
她渐渐缓过神,这个样子,还挺像他要靠自己肩膀的。
沈穗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将肩膀挪了过去。
一个人做实验另一个人被他靠着休息,这样也挺好的。
“嗯?”梁遂猛然收回头,不解地看着她,“你刚才在说什么?刚才可能配置这个有些走神,没听清你说的话。”
沈穗一脸大方地笑了笑,“没事。”本来就不是让你听见的。
“那个沈穗?”坐在一旁的老师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啊?”沈穗举了举手,“老师我在这。”
“你过来!”
沈穗看了梁遂一眼,眼尾似乎带着些失落。
“让让。”
梁遂立马迈了出去,站在后面的过道里,等她走后,重新站到了那里面。
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往里面走了一步。
沈穗在往前走的时候微微偏头,余光里正好看见了这个场景,心里免不得有些苦涩。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是亲眼看到他为了不让自己蹭到他直接迈了出去、又跟自己互换了位置,这还真是挺伤人的。
“小沈?小沈?”
“啊?”她回过神来,老师正带着他的黑框大眼镜,“你刚才想什么呢?”
“这……”她总不可能说自己在想梁遂吧?梁遂刚才的话重新进入了脑子循环直到记住,“刚才是在预染血清五分钟左右,那如果时间太长了或太短会产什么影响?”
“哇,沈同学这么认真思考呢?还思考的是你将来要学的。”
“多学点总是好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嗯。”沈穗偏头看向梁遂,灵动的眸子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的东西,“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次上课也是被这个老师突然抓着,这个老师也平时教他们,好巧不巧,就被拉了过来,最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她愿意。
“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回去将上次做的实验写一份完整的报告以及可替换资源什么的,尽可能详细!”
沈穗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老师放下手,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在里面?”
“您自己想吧!”
在沈穗转身的时候,老师突然说道:“既然你刚才在想预染时间太长或太短会受到什么影响,那你等下就去做实验,到时候写一份实验报告一起交上来。”
“……”沈穗强撑着微笑走了下去,她表情管理很厉害,立马恢复了曾经的面色。
“老师喊你做什么?”
梁遂说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这才发现趁这个时间梁遂已经把实验做了一大半了,刚刚点加完血清,正准备电泳。
“阿遂,简单吗?”
梁遂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简不简单。”
“还可以吧!”梁遂调着电压,电流,随后接通电源,干净利落地做完了整个实验,她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他是料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
“老师让我写份预染血清时间过长或过短的实验报告。”
她其实也没想说,只不过她又很想试探试探梁遂对她的感觉。
“啊这个呀?”梁遂看了眼前面的老师,有些不解他的做法,毕竟沈穗还没有接触这个,。
“这样吧!”他顿了一下,就在沈穗以为他要帮她做实验的时候,他把东西推了过来。
“其实就四个部分,先预染下血清,这里就可以控制你研究的时间长短的影响,你先做一下!”
“……”按照他说的沈穗做了一遍,感觉还可以,也不是那么难。
“点加血清”
沈穗一顿操作,切口刀片还没落下的时候梁遂猛然喊了一声。
“垂直切入凝胶后立即取出,你刚才差一点斜着进去了。”梁遂解释道。
沈穗:“……”
“你还没用小片滤纸吸干小槽中的水分呢!”
“吸取预染血清约15ul就可以,你弄多了!”
“样品应该在阴极那端,你放阳极上了。”
“用的是巴比妥缓冲液,你拿错了。”
“电源还没接通你调电压电流有用吗?”
“得等十几分钟看看。”
沈穗第一次觉得原来梁遂可以这么能念叨,但是还挺可爱。
“怎么了?”梁遂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擦了擦脸,“弄上苏丹黑了?”
“没有!”
沈穗眼神炙热,看得他心思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意识到,原来当时的紧张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