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的两边瘫着两个人,四条大长腿没有多余的空间舒展全都歪倒在地上。
梁墨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只见喻疏白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宁神还是太过乏了睡着了。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冰块冰地她手都红了。
“怎么了?”
闻声她猛然抬头,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喻疏白此时正在她的面前,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脚后跟硬硬地踩在地上。
她将手放了下去,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什么怎么了?”
“呵你个小傻子!”喻疏白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了,双手直接伸上她的背后,把那两袋冰袋拿了过来。
他用手颠了颠重量,每袋里面大约十几块冰。
接着身高的好处,垂下的眸子看到了她背过去的手,轻声问道:“凉到了?”
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声调的转变,但她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心疼。
本来也没想着多矫情地让他吹吹,但是现在却控制不住地伸出了手,眼睛看了看冰红的手,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你看,都红了。”
梁墨本不是爱撒娇爱娇情的人,但是在他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我给你吹吹?”他手抓着了她的四只手指,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梁墨抑制总往上跑的嘴角,点了点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喻疏白被她逗笑了,看来恢复记忆的梁墨并没有受到以前情绪的影响,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总觉得是不是太过容易?
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许砚刚才说”他顿住,再怎么想问梁墨他也说不出来那些是不是因为他将她带出了愈元而喜欢他,还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
一心放在他身上的梁墨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变化,问道:“怎么了?许砚说什么了?”
他撑着嘴角笑了笑,“没事。”
“……”
明明就是有事,梁墨抬眼看到了他眉骨上方的淤青,突然想起了被喻疏白放在一旁的冰块。
“你赶快!”梁墨拿起一袋就要往他眼睛上敷,“这么俊俏的脸蛋可不能留疤了。”
“……”喻疏白有些无奈地扣住她的手,“又没有动刀子。”
“你还说呢!”
当时许砚说完那些话后喻疏白像是跟许砚患了一种病一样,两人立马厮打了起来,要不是就在警察局门口有警察叔叔的帮忙,她还真弄不了两个发疯的人。
“他先激我的。”说着他还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好好好,是他先动的嘴。”
“本来就是。”
梁墨往外看了眼,许砚不安稳地打了个滚,现在只剩下头在沙发上了。
被扣在手掌底下的手轻微用力挣脱了下来,喻疏白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手底下的手慢慢从自己的手里逃脱。
只见她顺手拿起另一个冰袋,指了指沙发,“我先去跟他敷上,一会儿要化了。”
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手腕处被人抓住,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始作俑者。
“怎么了?”
“他先动的嘴你为什么要先管他?”他好像学到了她的撒娇,还有些不讲理。
梁墨一脸懵,指了指他脸上的冰袋,“我不是先管的你吗?”
“是因为我先过来的,你亲自给他敷,不管我。”
“我……”
她能分身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再等下去冰真的就化了。”
梁墨匆匆往沙发那边走,喻疏白也没有拦住她,其实他争得并不是一个冰袋,是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许砚?许砚?”她蹲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看来不是喝的假酒就是喝的太多了!”
两个人脸上的淤青差不多,许砚更多一些,毕竟他喝醉了没多少力气还手。
许砚的眼睛是青黑青黑的,如果不是他见过以前许砚,大概会认为这就是他眼周本来的色素沉淀吧!
“够了没有?”
喻疏白从厨房门口走过来,眼神疏离冷漠地看着沙发上的人,眼里藏不住的厌恶。
“我都敷好了,他怎么还没好?”
“……”梁墨多么想告诉他一声,您在厨房那边已经敷了好久了。
“行了行了,时间到了。”喻疏白将梁墨拉了起来,“我是医生我知道。”
梁墨双手撑在空中,免不得失笑道:“精神科医生也知道?”
“……”
好吧,看来有时间是要去临床医学那边蹭蹭课了!
“他喝这么多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毕竟,醉成死猪了,像是昏死过去的样子。
喻疏白低头扫了他一眼,“要是酒精中毒还好了呢!”
也不免他和梁墨半夜去警察局接人,去医院更有意义。
“小喻医生!”
“好吧,他应该不是,没有中毒的现象。”
梁墨点了点头,看向他这么难受的睡法有些于心不忍,“小喻医生,要不,我们把他抬到阿遂的屋子里?”
“嗯?”喻疏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眼睛,开始数落起她以前的种种,“先不说别的,就说跨年前一晚他在你家住宿的事,还有第二天在我们面前晃悠的事,你不觉得更欠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吗?”
“如果不说这个,那我们来说说在”
“停!”梁墨揉了揉眉心,转头走过去,冲他挥了挥手,“睡觉吧,就让他在这里吧!你去睡梁遂的屋子。”
“我”其实更想睡你的屋子。
起夜的时候,她约莫着喻疏白已经睡着了,窃笑了下,蹑手蹑脚地拿着一张毛毯下了楼。
等到她走近的时候,许砚的身子已经全都堆在了沙发上,伸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
突然她认识到,是阿遂房里的。
她不禁失笑,原来小喻医生是个这么口是心非的男人。
翌日,当第一缕太阳光照到沙发上人的眼睛上的时候,他动了动眼皮,紧接着放下。
头疼
他按了按太阳穴和眉心,总觉得眼睛也跟着疼了起来。
“醒了?”
许砚听见声音看过去,在楼梯的上方,一身睡衣的梁墨站在上面,一只手放在栏杆上俯视着他。
“墨墨?”
他怎么会在这里?想回想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却只有宿醉的疲倦与头疼。
他还没问出些什么,喻疏白就从隔壁走了出来,梁墨清晰地见识到了许砚一秒变脸的“功力”。
“你怎么会在这?”
喻疏白冷笑了声,“你问我?”似乎没听到许砚的肯定有些失望,他继续说道:“要你管。”
你问我?要你管!
“……”小喻医生真幼稚!
这简直是小孩子之间的对话。
那糖给我!
我不给!
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
要你管!
许砚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想搭理喻疏白,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腿麻地有些发软直倒了下去,头还有些眩晕。
“怎么了?”
梁墨有些担心,从上面跑了下来。毕竟是朋友,总不可能不管。
她这一下来,小心眼的喻疏白也跟了下来。
两个人都穿着睡衣,在许砚看来就有些碍眼,因为是情侣睡衣。
可以告吗?
“你怎么了?”梁墨扶起了他,喻疏白直接把她的手拽开,自己扶上了许砚。
许砚也没顾得上和喻疏白顶嘴,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宿醉。”
梁墨这才想起来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有些懵懂地问道:“我是不是忘了给你准备醒酒汤了?”
“醒什么汤?”喻疏白白了他一眼,“一点酒就喝醉,男人气概都没有。”
“嗯嗯嗯,你有你有,你全都有。”她说的过于肤浅,让喻疏白生了闷气。
等到喻疏白有些生气地上楼之后,许砚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梁墨。
“我昨天,没给你惹麻烦吧?”不确定的语气,似乎还想隐瞒着什么。
“怎么没有?”她一想到这两玩意儿在警察局前面在警察叔叔面前打起来就觉了头疼,如果没有警察叔叔她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俩带回家。
“什么麻烦?”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梁墨有些怀疑,单纯地喝醉还带失忆的?
许砚满脸单纯。
她有些泄气,为什么罪魁祸首不记得,丢脸是她?
“怎么了?”
“没什么。”梁墨看了看手表,“该吃午饭了。”
她絮絮叨叨地离开,在不小心看到梁遂房门开着的时候别了一眼,走进了厨房。
这些年来她不会做饭但是吃相很好。
坐在沙发上的人看向厨房的方向松了口气,看她的样子自己应该没说那件事。
他右手的腕骨捶打着太阳穴,想想到昨天的片段记忆,未果。
可能真的是他喝得太多了。
“你昨晚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梁墨从里面出来,有些纳闷地问道。
她从没有见过许砚这么醉过,像变了一个人,有时候有些可怕又有时候觉得有些可怜。
“昨天?”许砚不自觉地看向了别处,眼睛不自觉地快速眨动着,“就和朋友聚一聚,没控制好量。”
要说父亲她还能信,就是这个朋友吗?这些可疑。
毕竟他和梁墨差不多,就是那种从骨子里都不爱结交新朋友的人。
她这前半生就两个女性朋友,一个是齐允,那是因为她在国外从教就受她家的照拂,后来又一起创业,关系自然好。
再一个卫莹,这就是误打误撞了,两个人长得像、脾气画风也有点像。
她想,如果自己完成了前半段的内容,卫莹重新往上面画,外界还真不好评价出这画到底是她俩谁画的。
两个人投缘,虽然卫莹不太服自己。
再反观许砚,比她还差。
在孤儿院的时候就独来独往,在愈元也是这般,到了后面可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除了她,他应该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好像是的。
“我劝你好好说,毕竟,我觉得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发这么低级的慌。”
其实在想起愈元的那段日子后,她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都想起来了,又都没有想起来。
那段时间就像形成了一根悬在胸间的针尖,时不时扎她一下,伤口不大,但是很疼。
“是我昨天说什么了吗?”他的心再次被吊起。
“说了很多。”
梁墨这也没有骗他,就是说了很多没用的废话,什么都没记住,就连夸她的词也没记住。
他心口一沉,“说什么了?”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好”
“你现在还没想起来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对。”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跟我说?”
“是。”
“你是不是怕昨天暴露了你的秘密?”
“是。”
“你的秘密是不是和我有关?”
他停住了,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二十秒后,游戏自动解除。
“停了!”
“我知道!”她有些暴躁,本来是能回答的,这可以帮助她排解痛楚。
现在再让她问些什么她已经问不出来了,也许不是自己的孩子,心真的操拾不过来。
“你怎么了?”
梁墨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楼上偷听的喻疏白突然皱眉,自己刚刚是卡断了?怎么剧情连续不上了?
“你怎么了?”许砚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问道。
梁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情绪就这样掉了下来。
先是大喜,后是大悲,起伏太大,有些难受。
“心脏不舒服?”许砚看着她,她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心悸,缓缓就好了。”
许砚默不作声地打开了百度:心悸是什么?心悸怎么治疗?心悸危险吗?
“对了,你刚刚问昨天你说了什么。”她回应道:“没说什么,就是怪了下小喻医生,吐槽了会儿生活。”
“其实日常生活中有很多船不能渡人只能观赏。”
“嗯?”梁墨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他笑,“没什么。”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梁墨挺直腰板坐好,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藏起来的秘密能让我知道吗?”
许砚垂着头思考着,他内心十分煎熬,该不该说。
“你刚才的意思是有些东西的存在,是有迷惑性的吧?”
她的思维很跳跃,在他还想着上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的上上个问题的答案就说了出来。
在许砚不再看她的那刻,梁墨扯出了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