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里，深夜的灯火依旧辉煌，想是睡梦中的那些贵族老爷们，担心夜半寻找茅厕时的不便才有此安排。

连同皇宫也静悄悄的，渭国的王宫不算大，相对来说也算不得华丽，万事万物都熟睡着，除了角落里一个清冷的偏殿。

有人刚刚回来，她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高墙上一跃而下，靠着特殊的能力的伪装，上百护卫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正是在不久前的激斗中，击败了船客的瑶悦。

“又出去干活了？”她刚刚落地，身后便传出声音。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东方面孔，年纪不是很大，只是面相稍稍显得有些苍老。

“当然啦，这可都是为了我们的主人啊，张成锦大人。”瑶悦轻快地说。

“哼，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只是觉得太闷，出去找乐子了吧。”张成锦的心理显得有些不快，“能不能安分一点，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那位大人交代？”

“能出什么意外呢？只要我们心怀信念，在这世上就是无敌的。”

“你可还没有到无敌的时候。”

“嘿嘿。”瑶悦轻笑一声，“好啦好啦，我下次会注意的——不过说实话，现在从外边来到这里的老鼠越来越多了，该不会消息已经泄露了吧？”

“不可能，如果真的泄露，雀国和联盟能按得住性子？想想一年前吧，现在我们可是在渭雨城。如果再来一次，真会变成世界大战……我想他们只是好奇吧，好奇我们在这地方到底在干什么，毕竟以我们的身份，想不走漏风声实在太难了。”

“那么最后会怎么处理呢？又要死很多人了吗？”

“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由那位大人决定。”张成锦看上去有些疲惫了，“我去睡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请你通知我们，不要再想着自己去处理了，姑奶奶。”

“是是是。”瑶悦答应着，忽然一歪头，“不过张老爷还是清楚一点好，虽然我年纪小，也不喜欢摆官架子，灵魂上也只是一个刚刚及格的守缺而已，远远比不上在场的你们，但是我可还是诸位的长官哦，麻烦不要管我管得太紧才呢。”

张成锦叹了口气，转过身摆摆手道：“随便你吧，只是我们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的，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因为你枉死吧。”

瑶悦一撇嘴：“瞧瞧张大人您说的，明明枉死在你手上的人啊，要多得多，就因为你那个快烂掉的玩意。”

她指得是张成锦挂在胸前，永不离身的一块怀表，但是里面被掏空了，贴着一张很小很旧的画。

那绝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小孩手笔罢了，但是张成锦总是在夜晚打开怀表，对着那幅画发呆。

就在瑶悦说完这句话后，忽然间狂风大作，火山一般的怒意从张成锦的双眼中迸发而出，他死死瞪着瑶悦，一字一句轻轻吐出，听在耳中却又声入洪钟：“我警告你，不管是谁，都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是是是，给您认错了。”瑶悦说着，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歉意。

风倏地停了，张成锦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这家伙，总是喜欢戳人心底的痛处。”另一个沉沉的男人声音从瑶悦背后响起。

她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身型壮硕，眉目粗沉。

“哟，原来李巍大人也没睡。”

“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要知道，我们可是星祢，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不可能失败，所以你也不要再瞎玩了。”

“明白明白，连你也来教训我，真是罕见。”瑶悦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啊，这座城里有个月鬼你也听说过吧，我想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那家伙的底细。”

黑夜里，月光在李巍的眼中一闪而过，显得有些锋利，“这种事情，你自己问皇宫里那家伙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澜就醒了，或许是因为昨晚灵魂成功达到觉醒界限带来的余赠，他的精神仍旧格外好。

厨房里叮铃咣啷的响声络绎不绝，想是小艾也早就起床在准备早饭了。

借着这么一会儿晨光里的空闲，江澜摸出《天鉴宝录》，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怎么使用凝魂。

“凝魂状态下，灵魂充盈整具身体，占据主导地位，反来强化身体和精神，天赋者于使用和不使用凝魂时，实力会有较大差别。”

“所谓凝魂，实为凝神，精神所化，藏于身中，心动，而身不动，此乃大功告成之第一步，尔后……”

这晦涩的语言看得江澜头晕眼花，只觉得回到了初中做阅读理解的时候。

他仰头躺倒在床上，将书摔在一边。

写书的人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个世界东方的文化以雀国为中心，但是雀国所用的文体也并不算很复杂，也不知道这作者在想些什么，好好一本书要写成这样……

江澜憋了一口气，又复猛地坐起。

来就来嘛，怕你一篇破文章不成。他心里想着，于是又拿起了书。

挑选了半天的关键词，又费力地总结着中心意思，江澜在焦头烂额之下总算是理解了一些书里在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理论还简单的。

就比如说，望梅止渴这样在生物学上看来很正常的应激性，但是在灵魂上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你看到了梅子，心里想吃，于是嘴里分泌了唾液。

从天赋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你的精神仍旧依附于**的表现，想要吃梅子的是你的意识。

意识只是想吃，却并没有下达让身体行动的指令，身体却自行分泌了唾液，说明精神没有完全掌握身体的主导权。

而进入了凝魂状态之后，灵魂完全掌控了身体，这样的反应将不可能再发生，因为你将获得整副身体的彻底掌控权。

再简单地说，可以概括为精神游离于身体之外，反而成为身体的盾。

这个理论再映射到精神的源泉——井，就更简单了，普通人的井都是一片漆黑，连自己的存在都意识不到，天赋者经过初步训练，在井中便和在外界无异，可以随意行动。

而在进入凝魂状态之后，井里又会是另一幅模样。

“大千世界，为余所现。”这是书里的说法，只凭这两句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或许可以猜测，凝魂的诀窍，就在井中。进一步掌握井中的世界，或许点亮它，就可以完成凝魂，成为真正的天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