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一转眼,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温雨闲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满园春色发呆。
或许是回到了离别许久的地面上的原因,他的起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了一些,阳光洒在他那副精致的面孔上,不知道的人或许会错以为那是个女孩子。
“雨闲,昨天跟路程住一起,感觉怎么样?”江澜问道。
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称呼喊他,温雨闲半天才反应过来,扭头淡淡地回应道:“很好,路程是个好人。”
你就不能表现得更热情一点嘛。江澜心想。
“那很好啊,不过也不能总是赖在人家家里——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江澜接着问。
“不到两百文。”
“嗯——这样,我记得督稽府里对你这种情况是有补助的,让雷九帮你办一下,加上你手上的这些钱,够你这个月的生活和在副近租个便宜些的屋子了。唔,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会办完我带你去看看房好了。”
“那个……老大。”趴在地上的雷九哼哼唧唧地说,“最近缺钱得紧,补助也砍了三成,租房第一个月还要押金啊,这样恐怕他这个月花销有些吃紧。”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个好消息。江澜心想。
他才发现督稽府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虽然被各种人物拉拢,但是真金白银上的支持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给到过,雷九拼命维持着也是不容易。
雷九眼珠子一转,立时间有了办法,“不过……可以让他提前领了下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了。”
“就这么办了,还有你也别太拼了,休息一会吧,先带温雨闲去把事给办了。”
“好嘞。”雷九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因为牵动了身上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在温雨闲的搀扶下,两人这才离开。
“你说除了温雨闲以外,这些人里面谁更有希望呢?”江澜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
“雷九。”苏文语气平常地说。
“嗯?”
“嗯。”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啊,虽然雷九的体能是最差的,但是其实天赋者不太看那玩意,精神和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嘛。”
“啊……那倒也是。”
“而且啊,非天赋者的后代里忽然出现天赋者,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到现在也没人弄清楚天赋者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谁知道哪里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
“也是啊。”江澜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自己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再观察观察吧,过两天也差不多可以让他们试试进入井了,要真有的话,还得对杨天心和陈之安那边口风紧一些。”
“比起他们,温雨闲你怎么看呢?他本身就是已经会凝魂的了,要不要再教他些更进一步的东西。”
“嗯……我觉得再观察一阵子吧,本来也不急于这一时,虽然从背景上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还是保险起见。”江澜说道。
虽然他心里想的其实是,等自己先学会凝魂了,再让苏文去教温雨闲,这样他在旁边还能搭个顺风车,一道跟着学了,岂不美哉。
“好,我也觉得这样更妥当一些。”苏文沉吟道,“不过真要教的话,到时候还得靠你了,我之前学习的方式有些特殊,学会之后,中间的过程和方法就没有印象了,所以凝魂之后要怎么学习,我是不知道的。”
江澜听完就傻眼了,想不到自己的完美计划到这就泡汤了。要让他教他也不会啊,下卷的《天资宝录》还没有拿到手呢,总不能说自己跟苏文是师出同门吧。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教学方式还真是奇怪,苏文的师父这么有防备心的吗?
事实上苏文的身世现在也是个谜,虽然他比自己后加入督稽府,但是出现在渭雨城的使劲,差不多也同样是在一年前这个时间点。
江澜确实有些想问,可自从两人相识开始,都非常有默契地对于身世不去提及,如果他问了苏文,对方也必会反问自己。就算要双方坦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江澜扭头一看,发现是温雨闲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
渭雨城的大早晨,吵吵嚷嚷。
江澜带着温雨闲朝着附近的宅务,也就是房管局走去。毕竟是他答应的,要带温雨闲去找个便宜的住地。
他这才发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还真没有大白天在大街上转悠过。
这里距离中心区还有一些距离,和昨晚看到的街道比起来就少了些繁华,但更多的是人的生气。
显然这个时代的国家没有那么在乎市容,满街都是出摊的贩子,各式餐点,看得眼花缭乱,煮稀饭的大锅冒出的白气里全是米香味,连带着吆喝声在锅里冒泡。
一晃见江澜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并没有来到新的世界,只是回到了从前,在他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出门左拐有条小巷子,叫做小吃一条街,也是这样满街的小摊。
各式各样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胃口好的人能从街头吃到街尾,最后出去都得抱着肚子,担心一个磕碰给吐出来。
可惜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吃一顿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这个世界了,但是不经意间还是有些怅然。
“到了。”温雨闲忽然停下脚步。
他们的面前便是宅务不大的招牌,两人走入,在房管的带路下开始看房之旅。
江澜很是上心,他们看了很多,在价格和质量上帮着温雨闲做了很多考量,终于帮他选中了一套价格还算合适的。
坐北朝南,离督稽府也不算永远,就是地段偏僻了些,周围的人烟有些稀少,显得不那么安全。
不过对于温雨闲来说,这些显然都不是事儿,江澜对于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
没有花多少时间便交完押金办好手续,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但这一切都是江澜一手在操办,他心里还埋怨着温雨闲这个木头脑袋跑哪去了。
他转身回到新租的空房中,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温雨闲正站在那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阳台上,抬头眺望着什么,阳光和风轻轻淌过他的额角,漂亮像幅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