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宁儿回来了?”樗里靖凡一边跑一问。
“五哥儿你可跑慢儿点儿!”那边的一个小子忙提醒着。
桂姨把喻善宁抱下了马车,樗里靖凡奔过来就把她抱了起来:“宁儿!你去清泉寺了?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除了和尚就是和尚,三句话里两句都是阿弥陀佛!”
喻善宁斜了樗里靖凡一眼,后面的马车上,润雨扶下来了一个颇为妖冶的和尚。
樗里靖凡压着眉毛问:“哪里来的妖僧?”
那罗延瞬间尴尬了。
“这是我请来的小师父。”喻善宁说的一本正经。
“你请和尚来做什么?你想听经老祖宗就会念啊!”樗里靖凡看向了喻善宁。
喻善宁放低了些声音道:“我是为了三哥。”
“啊?”樗里靖凡一头的雾水。
老夫人的院子里有个东屋,平日里是放经文和字画用的,润苗已经给那罗延腾出来了里外一套屋,火炉也烧上了,这个时候她正给东屋里换上新的蒲团。
杨大夫又给那罗延看了一遍腿,只嘱咐着:“少动,不要沾水,你这伤耽误时间也太长了,好好养上一阵子吧。”
“多谢杨大夫。”那罗延坐在塌边上对着杨大夫合十。
没一会儿,润雨端着白肉粥进来了,喻善宁也进来了。
“赏你的,喝吧。”喻善宁刻意说了一句。
那罗延低头接了白肉粥,轻轻抿着,喻善宁就去外屋里转了一圈儿。
看着那罗延吃的差不多了,喻善宁又伸手掀那罗延的被子去了。
那罗延下意识伸手要遮,手到被子角上又缩了回来。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说实话。”喻善宁又问。
那罗延垂着眸子道:“小僧来中原的时候,是从白眉山那边绕过来的,遇到了一拨金人,两拨辽人,交了手,落下的,腿上这处重些,到现在也没好。”
润雨在一旁听着瞪大了眼睛。
喻善宁又问:“你从白眉山北边绕,是不是经过黄原县南边?”
“嗯。”那罗延点头。
“你在那边听说了什么吗?比方辽人攻打黄原县什么的?”喻善宁又问。
那罗延想了想:“有是有,不过听说黄原县新来的督头颇有手段,虽说中了一箭,但将黄原县守的死死的。”
“啊……也就是说,大哥可能中了一箭。”喻善宁点了点头。
润雨也反应过来了,她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听闻,那一箭伤在哪儿了?”
“这个倒没有。”那罗延老实回答着。
“哎?为什么宁姑娘知道那罗延从白眉山绕要经过黄原县南?”润雨又问。
“你不看地理志的嘛?”喻善宁反问。
“啊……奴才识字不多的……”润雨就尴尬了。
“那罗延的话别跟别人说!”喻善宁嘱咐着。
润雨连连点头。
喻善宁整个下午都在那罗延的屋子里和他说话,老夫人屋子里的樗里靖凡已经弄坏三盏莲花酥油灯了,在他准备去祸祸第四盏的时候,董姑姑忙拉住了他:“五哥儿,今年先生留的作业可是做了?”
“宁儿不在东屋么?我怎么做?”樗里靖凡反问。
“呐,宁姑娘过来了,你离那些个灯远一点儿!”董姑姑又道。
樗里靖凡往珠帘那边一看,果然喻善宁皱着一张小脸儿过来了。
“咋?哪段儿经文让你顿悟了?一幅众生不好普度的样子……”樗里靖凡扁着嘴道。
喻善宁斜了樗里一眼,她又裂开粉粉的小嘴笑了:“五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上学呀?”
“好呀!”樗里靖凡痛快地答应了,也瞬间把那个“妖僧”给忘了。
老夫人也不知道喻善宁在琢磨什么,反正她想去上学,老夫人就让她去了。
董姑姑照样给她准备了暖手的小炉子,实际上喻善宁感觉自己用不到了,而且在人家孟学士的课堂上拿着一个那个,显得多不庄重呀。
来上学的人挺多,喻善宁坐在最后一排那个角落里,也没人注意到她。
本来樗里靖凡的座位是靠前的,因要迁就喻善宁,他也坐在了最后一排,樗里靖南和樗里靖格一看,得了,自己也往后坐坐吧。
喻善宁还等着看那位涑阳第一才子和第一美人呢,可是在这个位置,以她这个个头儿,只能等下课再看了。
孟学士的小胡子刚刚没过下巴,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捋两下,上完了一节大课之后,孟学士也伸了个懒腰,随后他轻轻“哎呀”一声,站在原地呆住了。
喻善宁终于看到那位第一才子了。
樗里靖凡说过,他叫陆琳,字知凡,是个介于樗里靖然和樗里靖南之间的少年。
怎么说呢,有樗里靖然的气质,但是比他又少了一份书呆子的气息;有樗里靖南的美貌,但是又比他有自信有骄傲,关键人家眼里是带光的。
陆知凡关切地问了一句:“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孟先生扭了头看看陆知凡,呆呆地道:“我带来的那把小玉扇子不见了!我今天给你们准备了一道附加题的,想着把那块小玉扇当奖品,我明明放在盒子里,可我刚才换书时,发现它不见了!”
“老师在来的时候,可是曾把盒子放在什么地方过了?”
樗里靖凡说的那位第一美人也开口了。
喻善宁伸着脖子往那边看,那的确是位美人,桃花眼楚楚动人,薄唇也惹人怜爱,但这样的女子往往也给一种震不住场子的感觉,最起码喻善宁感觉这位姐姐长得太单薄了。
孟先生压起了眉头,好像在回想自己曾到过什么地方。
喻善宁用自己吃剩的果子核儿打了樗里靖南一下,樗里靖南看了看她,喻善宁撅着小嘴拼命给他使眼色,樗里靖南垂下眸子犹豫了一下,也往孟学士那边去了。
“老师的小盒子是提过来的时候还在的吧?”樗里靖南笑的很不自然,尤其是他和陆知凡站在一起,先不说别人怎么看,他倒是感觉自己先矮了一截。
“嗯嗯……我之前还看过一次的,怎么到了这儿就不见了……”孟学士并没意识到说话的是樗里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