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善宁艰难地伸着小短手想将毛笔放到笔架上,樗里靖鸿的双唇一舒展,接过了她的笔往笔架上放,喻善宁看看樗里靖鸿,裂着粉色的小嘴儿笑了笑。
樗里靖鸿瞄了瞄那碗奶,喻善宁将碗里的竹吸管往小嘴儿里一咬,慢慢啜起了奶。
樗里惊鸿看看喻善宁画的东西,他问:“宁儿给我的?”
喻善宁点了点头。
那依然是一张舆图,不过樗里惊鸿一眼没看出来那是哪里的。
喻善宁问樗里惊鸿:“大哥哥是不是去问过三哥哥了?”
樗里惊鸿故作惊讶地反问喻善宁:“哦?宁儿连这个都知道?”
“那么,三哥哥是怎么对大哥哥说的?”喻善宁又问的一本正经。
樗里惊鸿叹了一口气小声道:“他说,二叔还在清点中,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完成了,也恐怕要我下次回家的时候再说了。”
“那么大哥哥都快要走了,就没有什么话问宁儿?”喻善宁又问。
樗里惊鸿看看喻善宁,他犹豫着,没有开口。
他当然是有话要问喻善宁的,比方,最显眼的,她怎么会有信风山庄的构造图?
虽说他们扯谎骗了郡主,但是樗里惊鸿心里是明白的,而大世子是以为樗里惊鸿要替喻家遮掩什么才没有仔细问,可实际上樗里惊鸿是真的什么都没明白。
眼下,喻善宁怕是在暗示他这件事情呀。
樗里惊鸿往珠帘那边看了一眼,他这才放低了声音问喻善宁:“宁儿为何知道如此构造细致的图?而宁江离涑阳城也不算近,喻家的势力应该够不到这里吧?”
喻善宁小嘴儿一抿——她装C的时刻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还是有许多漏洞的,那么,将这些漏洞变得扑朔迷离,便是对她最好的掩护。
于是喻善宁也看了一眼珠帘那边,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她才道:“虽说爹爹让我看过很多图,但是爹爹每次叫我看完图都对我说一句,不可外传;而爹爹病重时,樗里家的人,在喻家的我爹爹嫌他们不够亲近,不让他们近身伺候,亲近的,还在水路上没到呢,我想我爹爹应该来不及告诉二舅父一些东西。”
樗里看着喻善宁,她说完话又去啜奶了,樗里靖鸿小声问喻善宁:“宁儿,你这些话有对别人说过吗?”
喻善宁便摇了摇头。
“好宁儿,你只把这些话告诉大哥哥就行了,别人就不要说了,记得了?”樗里靖鸿嘱咐着。
喻善宁就听话地点了点头。
“所以,宁儿觉得姑父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二叔父?”樗里靖鸿这才问。
“我听爹爹提过一个寅时行伍,信风山庄还有大哥哥去找金子的图就是出自那里的,别的舆图我家有的,职方司也有,这种的就不稀奇了。”喻善宁道。
樗里靖鸿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看看喻善宁,又将她抱在怀里问:“宁儿,这个寅时行伍是作什么的?”
喻善宁很是懂点到为止的规则,而樗里靖鸿问到这里,喻善宁就开始摇头了。
樗里靖鸿也就点着头道:“也难为你能记下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图,已经很不容易了,记住了宁儿,这件事情,莫要再向别人提及了,桂姨也不行。”
“嗯。”喻善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看到了樗里靖鸿离开的日子了,大房的韦氏哭的很是伤心,老夫人拨着自己的念珠看着樗里靖鸿的队伍没了影子还不想回去。
樗里靖凡可就聪明了,他和小世子偷偷摸摸上了望火楼,看着樗里靖鸿出了城才肯罢休。
换班的官差上来就看到了两个毛头小子,不等他反应过来,樗里靖凡和小世子撒腿就跑,那官差也不敢声张,他又不傻,能想办法上来的,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儿郎,若是他一声喊,惊了那两位小贵人,再磕了碰了,他怕是担待不起的。
樗里靖凡和小世子往回走,小世子拐进巷子里道:“说是你大哥要回黄原县,我却是听双悦姐姐说,宣心姐姐倒是起了个大早,也不说话,也不练功,就那么坐了一头午。”
“定是想送送我大哥又碍着规矩出不来,她的心思,我大哥想来也明……”樗里靖凡说到这里没了声音。
小世子搓着手里的陀螺去看樗里靖凡,见他正盯着前面看,小世子也看过去,正瞧见苏家的桃儿调转马车头。
后面的雨诺示意小世子和樗里靖凡拐弯,这俩人儿做贼一样的躲了。
隔壁马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小世子瞪大了眼睛问樗里靖凡:“哎,不是说你大哥和苏家的婚事黄了么?这苏姐姐这么做,又是为何?”
樗里靖凡刚要说话,雨诺忙拉着他们俩往回走:“哎呀,小孩子家家的,管这等事作何!一会儿郡主若发现小世子不在读书,先当心你的板子吧!”
郡主倒是没发现他俩逃学,可是樗里靖凡却是把苏家姑娘这事儿记在心里了。
等到放学回了家,喻善宁又盯着他写字儿时,他才对喻善宁不吐不快:“宁儿啊,按理说,大哥哥是逮着霍姐姐的霍家枪法不放了,而且大哥哥与苏姑娘的婚事也黄了,大哥哥就不再与苏姑娘有任何纠缠了,可是苏姑娘一幅念念不忘的样子,我怕这无意中会中伤了霍姐姐呀!虽说咱们还是小孩子,但是小世子也看得出来,霍姐姐对大哥哥也是有意的。”
“郡主心知肚明呢!大世子也明白,我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若是郡主和大世子不挑明了说,那就说明是时机未到。”喻善宁捧着小脸道。
“哟,你还会时机未到这个词儿呢!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苏姑娘行事,我怕别人又对大哥哥和霍姐姐说三道四的,好像……好像是大哥哥是个负心人似的!明明是他们苏家先闹腾的,霍姐姐可别再受了什么无妄之灾。”樗里靖凡又道。
“你这书再不抄的话,我敢保证,明儿个你就有无妄之灾了。”喻善宁又提醒着。
“啧!你写字的水平刚好和我差不多,你照例帮我抄呀!”樗里靖凡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