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廷和陆几一走，钱儒睿也趁机笼络了剩下的大部分测验者的心。

他还惦记着姜烟染的尸体，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能在姜烟染的尸体上找到他想要的线索。

这十四个测验者被他分成了七组，每两人一组在偌大的厄曼森林里搜寻着。

苏涵和林鸢为一组，他们在前两天被怪物们折磨地不轻，哪怕系统明确地告诉他们怪物们都去安慰悲伤的狐狸夫妇了，他们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走在森林里。

树木枝干错杂，弯弯绕绕的枝叶把大部分阳光都挡住了，少部分渗透下来的阳光反倒让整个厄曼森林显得阴森幽异。

“你不怕吗？”林鸢呆呆地直视着前方，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她缓缓地偏头朝苏涵转过去，眼神在看苏涵，却又像透过苏涵在看着某些东西，空洞茫然。

“怕什么？”苏涵眼神躲闪，不去与林鸢对视。

“是啊，我在怕什么？我都已经死了……”林鸢语调缓慢，眼神依旧空洞无物。

凉风吹过森林。

苏涵没停下往前的脚步，拉着林鸢继续往前走：“我也怕啊，怕自己像姜烟染一样死在自己同伴的手上，怕自己被测验里的怪物碎尸万段，怕自己没能获得重生资格，怕自己没法走入轮回……”

林鸢：“……”

苏涵他忽而狡黠地冲着林鸢一笑，嘴角翘起了不怀好意的意思。

他说：“你看那些怪物。”

林鸢：“……”

“是不是一直都很想把我们当作食物吃掉？”

林鸢：“……”

“你觉得你会被它们吃掉吗？”

林鸢：“……”

“它们会把我们放到嘴里一点一点地咀嚼，嚼烂，嚼成一滩的肉泥，从它们那猩红可怖的嘴里，顺着牙缝混着唾液淌出……”

林鸢：“……”

“你说到时候我们还能像这样一样有感觉吗？我们会不会在它们的嘴里一直感受着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就像你生前做的那些无用的治疗一样。”

林鸢：“……”

“然后一点一点地烂掉，直到失去轮回资格真正死去……”

林鸢：“……”

“我好怕啊，你怕吗？”

话音刚落，毫无征兆地，林鸢甩开苏涵握着的她的手，张开了嘴，凄厉地尖叫起来。

周围凄静，尖叫响起地毫无预警，极具穿透力。

本就诡秘的厄曼森林终于带上了鬼的哭嚎声。

这给本就阴冷的环境带上了几分凄楚。

风就在那一时刻凝滞，他们已经走到了另一条小道上，这条小道的尽头是拥挤热闹的。

厄曼森林里所有消失的怪物都自觉地向中心靠拢，最后聚集在这里。

狐狸太太，狐狸先生，兔子先生，青蛙先生，松鼠先生，地鼠先生……

它们极有默契地围成一个圈子，伏在地上，发出低吼声，咒骂着，享受着这一切。

它们安静，凶狠，残暴，热烈地，撕咬分食着地上那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

那是早上失踪的姜烟染的尸体。

现在已面目全非。

被林鸢这一声尖叫很不愉快地打断进食的它们齐齐起身转过头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鸢和苏涵。

苏涵的头皮被看得炸麻了，林鸢的尖叫身也戛然而止。

血液，皮肉的残渣，碎成布块的衣物，甚至是头发都散落在厄曼森林那一片地上。

土壤被血液泡软了，黏哒哒的。地上的尸体不成整体，四肢头颅散乱着。

狐狸太太踩着那片泡过血的土地，款款朝着他们走来。

每走近一步，林鸢和苏涵就往后退一步。

“桀桀桀——”

狐狸太太突然咧嘴笑了，它不断地咀嚼着嘴里的肉块，一下一下地咀嚼，嚼烂，嚼成一滩的肉泥，再那猩红可怖的嘴里，顺着牙缝混着唾液淌出……

那苏涵竟在无意中一语成谶。

林鸢没忍住，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亲爱的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地打断大人的进食是很不礼貌的，你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孩子！”

“妈妈要给你点惩罚才好，你说，罚你收拾餐盘碗筷好吗？亲爱的。”

狐狸先生不耐烦地看了苏涵和林鸢一眼，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随口应答道：“听你的就好，亲爱的。”

狐狸太太点头：“那就这样吧，记得要安静地看着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们吃完才可以去收拾哦。”

“要全程保持安静！”

狐狸太太说完，又喜滋滋地去加入怪物们。

待到怪物们意犹未尽结束进食后，狐狸太太才扫了树底下抖作一团的林鸢，和咬牙闭眼的苏涵。

开口让他们去接受惩罚。

那块土地上没一块是干净的，只要靠近，就必定会踩到姜烟染的碎骨头和残余下来的布料发丝。

淌了满地的血更是无法避免。

苏涵扶着林鸢靠近，林鸢已经怕到脚都是软的了。

那里血腥味扑鼻，空气中还混着怪物们留下的汗液，口水，难闻至极。

苏涵被熏得都快要吐出来了，林鸢却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在刚刚那次怪物的午餐中被刺激地麻木了。

狐狸太太正愉快地甩着尾巴看着他们，它的旁边是狐狸先生。

在它们的注视下，苏涵硬着头皮弯腰捡起一块骨头，把它们收敛在一起。

在苏涵捡起第三十一块碎骨头后，狐狸太太看不下去了，因为林鸢一直呆愣着没有动作。

“孩子，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能让你的哥哥一个人干活呢？你也要加入才对。”

狐狸太太轻声提示。

提示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却没能在林鸢空洞的眼睛里惊起一丝波澜。

终于，它不耐烦了，直直朝林鸢走去，它伸出手粗暴地摁住林鸢的身体把她往地面上的碎骨头上压并命令道：“伸手！接受你的惩罚！”

“你这个没教养的孩子！”

林鸢被按着一点一点地朝地上的那块碎骨头靠近。

终于——

尖叫声第三次响起，这次不止是林鸢，苏涵也尖叫出声。

此起彼伏，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