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抱歉,青鸾身子有恙,恐要失礼于大人了。”
青鸾紧张地站起身,旋即拉起拖在地上的长裙便往门口小跑而去。
“站住。”
李慕白起身,屈指弹出一丝魂力,洞穿了木门,留下一个还在‘滋滋’冒绿光的小洞。
青鸾当即顿住了身子。
说到底,她终究是一个平民,还是个女子,见这阵仗,哪敢反抗。
“说吧,你为何要绑……带走云儿,她现在是否安全?”李慕白淡淡道。
青鸾缓缓转身,脸上还布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大人,我,我也是为了帮我那苦命的姐姐……”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我只想知道云儿现在身处何地,是否安然无恙。”李慕白道。
青鸾脸上划下泪珠,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别的原因,只听她道:“云儿叫我一声姨,我岂会虐她,她现在正在我家中,由娘亲代为好生照顾着。”
“好,我们这就去接云儿回家。”
李慕白当即带着面瘫脸和普通脸离开了这里,留下苏河看管青鸾。
虽然这起案子闹到最后是秦家的家事,但毕竟惊动了执灯人,免不了要受到处罚。
待李慕白带着人离开。
房间里也只剩下苏河和青鸾两人了。
苏河走到青鸾身边,张了张嘴,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大人的事,为何要牵连到无辜的小孩身上。”
青鸾抚住胸口,看了看苏河,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方才回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姐婿他一天到晚只沉迷于作画当中,从不管家里的事,一直以来,姐姐都是独自一人管理着几间酒楼,个中酸楚谁人能知道。
其实,若姐婿善解人意还好,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但他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为了作画,不惜选择和姐姐分房而睡,为了作画,冷落姐姐,殴打姐姐。
大人,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浮屠教的律法立在那里,夫妻和离,财产对半分割。
而姐姐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才有了如今的家业,难道就因为痴画这个薄情寡义之人,就要拱手让出一半家产吗?
所以,我们才……”
“你们才想到通过此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散去家产,然后好让你姐姐和痴画和离,这样,痴画就带不走你姐姐的钱了。”
“没错。”青鸾道。
一语落下,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苏河也不好说青鸾和秦桑哪里错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终归结底。
一个家庭是靠夫妻二人共同经营的,少了谁,都将让这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
……
天昏色等星月。
临近晚上。
苏河得来了云儿绑架案的最新消息。
其中,痴画在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像个没事人一样,默默离开了那个家,并且主动放弃了和离后的财产分割。
而秦桑则被罚十万魂币,以儆效尤。
至于青鸾,由于其是天上人间的花魁,并未受到太大处罚,只是延长了待在天上人间的期限。
没错。
进入天上人间的女子,一部分为自愿,一部分是选召。
听起来有些强人所难。
但现实往往比看见的要残酷得多。
时间流逝。
很快,月亮便悬于高空。
苏河在姬从良的带领下来到了四十九坊夜巡。
“小河,今晚是你第一次夜巡,就由我来亲自带你。”一条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姬从良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苏河提着点亮的魂灯跟在姬从良身边道。
“倒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你只需记住两点就行了。”
“哪两点?”
“第一,魂灯不可灭。”姬从良伸出一根肥肥的手指道。
接着弹出第二根手指:“第二,遇到妖鬼,不可胆小懦弱,在支援没到来之前,绝不能擅自逃跑,一旦被发现有此种行径,轻则逐出云洲,重则关押候审,你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苏河回道。
“但是你放心,你是凤雅带来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四十九坊很安全,你无须担心遇到邪物。”姬从良笑呵呵道。
“嗯,承蒙大姬哥照顾。”苏河笑着说了句客套话。
“无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走吧,去那边看看。”姬从良用魂灯指向前方岔路的左边。
夜巡的时间枯燥且乏味。
说好要好好照顾苏河的姬从良很快便去摸鱼了,以肚子疼不舒服为由,悄悄溜进了一个寡妇家里。
留下苏河继续沿着四十九坊的街道一遍遍地走来走去。
夜入三更。
苏河停留在浮屠驿报前看最近的传闻八卦。
别说,上面的内容还挺精彩的。
譬如:
某个宗门里,两个长老为了争夺资源分配,约斗喝酒,结果双双醉倒于荒郊野外,被恶鬼取了性命。
武神归来,见女儿睡在猪圈,一声令下,三千下属奔来,给武神也搭了个猪圈。
雪山之巅,众人高呼“有请武神出山”,废柴弟子问“武神是谁”,岳母默默起身……
苏河看着这些小道消息,就当看个乐呵,并没当真。
边看边笑。
直到一个传闻的出现。
他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沉重起来,内心五味杂陈。
原来,那个谁已经这么厉害了。
浮屠驿报右下角张贴的纸上,秦顶天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阎王殿当红阴差秦顶天,以四阶黑境的实力斩杀了准六阶的高手,从此身价倍增……
看着这些,苏河苦涩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在秦顶天面前怕只是蝼蚁般的存在了。
复仇?
是不可能复仇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打又打不过,本源又伤了,只有躲在云洲吃吃软饭,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呼……苏河没有心情看浮屠驿报了。
转身便继续夜巡去了。
阴风阵阵,浓雾渐起。
唯有一盏灯,穿透浓雾,照亮了夜的黑。
“奇怪。”
一条又长又粗又黑的大街上,苏河突然觉得温度骤降,一下变得好冷好冷,以至于不得不用魂力来驱寒。
四处望了望。
周围的房子早已被浓雾吞没,只能见到若隐若现的轮廓。
“不对劲,得去找大姬哥问个清楚,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苏河加快脚步,按照脑海的记忆往寡妇的家走去。
可浓雾严重干扰了他的视线。
苏河不曾发现他走偏了,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