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快马送来的,夫人请看。”韩非夜难得调笑她。
涂灵娇接过书信,口中嘀咕着,“我也不大识字啊…”韩非夜则给她投去个你自信点的目光。
拆开信才发现是春山城来的,她大致能看懂,原来是春山城主要禅位给郡主慕容云音,继位大典邀请了玄水少君夫妇一道参与。
“当真是喜事一桩,云音郡主如此年轻便接了城主之位。”涂灵娇看完喜上眉梢,更令她欣喜的是自己跟着韩少君耳濡目染,竟也能将这封冗长的书信读通透了,虽说中间一些文邹邹的句子着实难看懂,但总算能明白信中大意不是?
“现在夫人明白为何我要暂缓婚期了?”韩非夜仔细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每一分每一秒的模样都记在眼底。
“我误解少君了,我还以为…”还以为韩少君今早起来想了想,复又反悔了,不想同她成亲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变心了?”韩非夜靠近她,温声道。
“我那样在意你,娇娇,今生自是唯你不娶。又怎会反悔。”情真意切,但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却是在笑的。
这个韩少君,不知何时起情话一茬接一茬的,倒叫她有些吃不消了…不用想,肯定是尚琰那个情话高手指点的。
涂灵娇羞恼地推了他一把,险些将他推到一旁的小池中。她急忙将他拉向自己。
韩非夜顺势将她的双手扣在自己腰际。
“娇娇,你这是想谋害亲夫了?”他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微沉磁性撩拨着她的心弦。
微微推开他的牵制,涂灵娇只觉双颊微热,一双眼不自然地投向他身后的那片小池,疑惑道:“我记着这处原本没有池子的,何时修整的?”
韩非夜默了默,决定还是不要将这池子是为抓住季柔所挖的水陷阱这桩事告诉她,只道:“水能聚财,尚琰前些日子新挖的。”
淡漠孤傲的韩少君扯起谎来也是有板有眼的。
“哦…不过韩少君也信这个?还是不要怪力乱神的好吧。”她愣了愣,开口问道。
聚财,整个玄水城都是他家的,还要聚什么财?
“娇娇说的极是,改日找人填了它。”韩非夜一本正经地道。
涂灵娇看着那池子水清见底,又有鱼莲作衬。于这方沉寂院落有了一线生气。
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又道:“还是别了,这样挺好看的。可以再栽点莲藕吗?又能吃又好看。”
“好。”韩非夜答应着,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陪着涂灵娇用了早饭,韩非夜便又被茴之叫走了。
她只听说是什么望沙城与千水城的事成了,还送来一份密函,红漆盖了戳,看起来十分机密。
涂灵娇自然很是大度地让他快去处理要事,待韩非夜走后她百无聊赖地回到竹苑准备习一习韩少君新为她挑选的字帖。
却见镯子无精打采地杵在厨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蒜泥。
“再捣下去就成蒜汁啦。”涂灵娇拍了她肩膀一记,出声道。
“啊,小姐,你吓我一跳。”镯子丢开捣锤,直拍胸口余惊未歇。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进来看着你许久了。”涂灵娇捞起一只洗的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道。
“为情所困。”镯子叹气道。
喉间的苹果方吞下,她却被这话呛着了。
“什…什么。”
“什么情?你同谁的情?”涂灵娇丢开苹果追问说。
“茴大哥今日老躲着我。许是今早的表白吓着他了?”镯子顾自分析道,全然不顾一旁听得瞠目结舌的涂灵娇。
镯子竟喜欢茴之?
她没听错,她没说错的话。这个茴大哥只有茴之能对号入座。
“什么时候的事?”涂灵娇捅了捅她小臂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说人话。”
“在寒月谷。”镯子简洁道。
“茴之,是个不错的小伙,武功也好。只可惜长了张嘴。”涂灵娇如此评价道。
“茴大哥能言善辩,武功好,长相好…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厌了我,再不同我说话了?”
究竟多强大的滤镜才能让镯子觉得茴之的毒舌是能言善辩。
涂灵娇也不好措她勇气,只道:“我学了个新句,用在你这可能不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镯子,小姐看好你。”
后者闻言,猛地抬眼看她,“小姐,你说的对。姑爷能欣赏到大字不识,粗枝大叶的小姐身上独特之处,并为之沉迷。我想假以时日茴大哥也能看到我身上的不同。”
听着不大像是在夸她,不过能鼓舞到镯子,算啦。
涂灵娇拍了拍她的肩,指了指厨棚外碧蓝如洗的天道:“说得好,今日天气好,随小姐出去转转?”
大受鼓舞的镯子恢复了生气,点点头附议。
二人一路从城南血拼到城北,看着随身护卫个个捧满了她二人的战利品,涂灵娇突然觉得尚大人给华焱府挖的那个聚财池子甚好,可能还小了些。
路过一个茶棚,镯子到:“小姐,咱们在这吃盏茶歇歇脚吧?”
涂灵娇看了看日头正晒,同意了。
二人方落座,便见前头城墙角围了一圈人,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看。
不久便听那人群中有人道:“死人啦!马也死啦!”
一时间嚷开了。
涂灵娇直觉事情不妙,跟上去想瞧瞧究竟。
拨开人丛却见到被围在中心的是匹灰白相间马,准确来说是一马一人。
守城兵见是少夫人来了,忙挤上前巴结道:“少夫人,不知您来了,小的失职。”
“嗯,你的确失职。”涂灵娇蹙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兴许是城外流民趁着昨夜乞巧节城门无宵禁,混进来了。今早已抓了不少出去,这个怕是要断气了。”那守城兵鄙夷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嫌弃道。
“近日流民很多?”她道。
“倒也不是那么多,从前无非是一些乞丐懒汉扎堆进城讨生活来了,只是饿成这样的小人也是第一次见。”那守卫答道。
涂灵娇看地上那马已然四蹄一翻死透了,而那人…浑身脏污,一双沾满血垢的手却死死按着胸口。
“你还活着吗?”涂灵娇靠近他。
“小姐,离远些吧。怪吓人的。”镯子想去拉她。
涂灵娇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凑近那人继续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蒽…呃。”那人似乎恢复了些神志,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你,是…韩韩少君的…”
“我是他夫人,你找韩少君?”涂灵娇勉强听清他的话,答应道。
“这个…务必交给…韩韩少君…”
那人从胸前衣襟摸出个血迹斑斑的书信,还未举到她跟前便昏了过去。
“来人,将他带回华焱府。”
涂灵娇从地上拾起那封信,沉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