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见到韩非夜时，已是午时，他依旧被锁着琵琶骨，虽然面上毫无血色，但肩头的伤已好些，不再渗血。

师傅果然已经替他上了药了，涂灵娇暗暗窃喜，但又怕旁人看出，喜未上眉梢只一瞬便消散了。

秦宿坐在堂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堂下的韩非夜，声音淡淡：“韩少君，别来无恙？此一时彼一时，时运二字当真有趣。”

“秦城主说笑了，今日城主以妙计扣下我玄水城兵权，岂能用时运带过，是城主才智令韩某佩服。”韩非夜反唇道，语调冰冷。

“韩少君谬赞了，秦某不过略施小计，谁知你玄水领将如此不堪利诱，甘为我所用了。”秦宿笑道。

说话间，门外进来一个乌金将领着装的人，沉声报道：“城主，玄水内外皆已肃清，全部安插上我们的人了。”

涂灵娇循声望去，不由讶异道：“是你？”

“是属下，少夫人别来无恙。”

那将领抬起头，谦卑道。

“飞虎将军，竟然是你。”涂灵娇认得他，他是玄水十二将中的指挥使飞虎。

“那日你被韩少君救走后，本王就在想，你们的计划如此顺利，究竟是谁在相助？这么一层层查下去，便查到了柳家布庄身上。”秦宿道。

涂灵娇恍悟，柳家布庄是玄水城安插在乌金城的根据地，据说也有数年潜伏，数月前老接头人退位，韩非夜才任命飞虎等三名玄水将领接替其一切事物。今夕为她一朝被彻查，也很令人可惜。

她有看了一眼韩非夜，后者回以一个宽慰的眼神。

韩非夜...韩非夜。

他总能明白她在想什么，也将她当做最重要的那个。不惜暗桩根据地被暴露也要救出她。

“韩少君待你不薄，你这般当真对得起他，对得起玄水城？”涂灵娇不满地道。

“娇娇，莫要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飞虎明哲保身，这是他的选择。旁人无法干涉。”韩非夜淡淡道。

“少君，飞虎多谢成全，秦城主答应事成之后，将赐一座郡县给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涂灵娇冷哼一声：“先恭喜飞虎山主。”

“你先下去吧。”秦宿示意道。

飞虎退下后，秦宿又命人抬上来一方托盘，托盘中是拟好的和离书，只等二人签字画押，便即时生效。“要不要这么急啊？”涂灵娇有些打退堂鼓，不过只是想拖一拖，权宜之计。

难道还真嫁给他了？

“早日和离，早日与我完婚不好么？”秦宿笑道。

涂灵娇闻言看了看韩少君，心道，也只能这样了。韩非夜，你可别当真了。

而韩非夜却迟迟未动笔，涂灵娇靠近他，压低声音用只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道：“权宜之计，韩非夜，我不会变心。”

他抬眼看她，目光温柔深邃。

忽的韩非夜一手揽过涂灵娇的肩，语调风流：“本君同夫人琴瑟和谐，眼下却是不能和离的。”

“哦？如此说，韩少君是要同本王抢人了？现在你都被我所囚，怕是没那个资格同我抢了。”秦宿目光冷锐，刚要发作。

屋顶传来细微异响，韩非夜拥着涂灵娇往一旁闪躲，只见从屋顶处破下瓦砾尘土，随着瓦片落下的还有数名黑衣劲装的死士。

“千机阁？”秦宿眸中略显讶然，“韩非夜，倒是本王小瞧你了，连千机阁都同你有交集。”

“属下护驾来迟，求阁主原谅。”

那几名死士朝着韩非夜齐刷刷跪下道。

“属下已将城主与夫人带到安全地方，城主府中被困的众人也均已放出。”

“做得不错，传本君的令，府内叛军若有反抗者，杀。”

韩非夜一手拥着她，面色如霜，冷冷下令道。

“是。”

几名死士领命向外走去。

“韩非夜，你竟是这洞悉天下事，莫道不称君的千机阁阁主。”秦宿哼笑一声，棋差一招，这确是他未曾算到的。

“可这又如何？今次本王带了五万精兵压境，纵你阁中网罗天下异士能人，又有几分胜算能抵得过本王的千军万马？”秦宿凉凉道，好整以暇待他回答。

韩非夜薄唇微抿，似笑非笑淡淡道：“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