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司隶校尉的赵谦赵大人，司职青龙监察校尉，还不快见过大人。”金百户对着张凡低声呵斥道。

司隶校尉？

张凡心神一震，他当然听说过这个鼎鼎大名的机构。

从名字上来看大家都有校尉两个字，但是他这个校尉和人家那个校尉，是完全不能比的。

司隶校尉设立于宣灵一年，迄今为止已有近百年历史。据说上上任皇帝驾崩后，继任的却不是太子，而是一名皇室宗亲，号宣灵，这其中的政治斗争自然是残酷无比。

宣灵帝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设立了司隶校尉，目的是扫清忠于前朝的臣子，因此赋予了司隶校尉极大的权力。

在张凡看来，司隶校尉基本上和锦衣卫的职能是一致的。

刚开始司隶校尉只是负责监察百官，有绕过刑部直接拿人的权力，到了现在，虽然抓人的权力被限制了，但却肩负起了更多职责，包括刺探敌情，护卫龙驾，甚至是领兵作战等。

而面前这个男子，乃是监察校尉，也就是负责监察百官，权力极大。

放在张凡穿越前的世界，那就是首都的检察官。

相比地位超然但没什么权力的司天台，司隶校尉显然对官员来说更加可怕。

也难怪金百户会如此恭敬。

按照司隶校尉的分级，从低到高分别是玄武，朱雀，白虎，青龙。像男子这样负责监察职能的，全称便是青龙监察校尉。

也就是说，这名叫赵谦的男子已经是监察校尉中的最高等级的武官了，再往上便是所有校尉的统领，司隶校尉。

不过……

张凡一边搜索着原主关于司隶校尉的记忆，一边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除了青龙校尉，次一级还有白虎校尉，如果恰好还是个女的……咳咳。

张凡收起了有些发散过度的思绪，总之，这是整个大燕权力最大的机构之一！

想到这里，张凡向赵谦抱拳道：“卑职张凡见过赵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根据前世偶然看到的心理学理论，一个人会对他帮助过的人感到亲近，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刚刚赵谦确实是救了他一命。

赵谦嗯了一声，道：“不必多礼，金大人，你先搜查此处，看看猫妖有没有遗落什么线索，我对张凡有些话要说。”

“是。”金百户看了张凡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又行了一礼便招呼着官兵进入巷子里了。

张凡看着众人进入巷子里，咳嗽一声：“那个，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眼前这个男人不管是武力还是权力，想要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不由得他不慎重。

张凡很清楚，在封建社会绝不能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

赵谦没有答话，而是先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这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凡答道：“当时卑职正在巡街……”

“我是问你怎么发现猫妖踪迹的。”赵谦打断道，“猫妖妖气隐匿得极好，即便是我，也是在它对你出手的时候才察觉到杀意。

这猫妖非常擅长隐藏自己，否则的话也不能在京城里屡屡犯案得手，但你却找到了天师府和司天台都找不到的猫妖。”

张凡微微一愣，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他无视了两名同僚的阻拦，就像是梦游一样来到了这里。

“其实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猫妖已经躲进人群中，按理说我看不到它，但我却莫名其妙的一路跟踪了下来，那种感觉和梦游似的。”张凡苦笑道。

不过这个模糊的回答却让赵谦点了点头。

“看来你果真身负阴阳眼。根据司隶校尉的资料记载，阴阳眼有很多神异，而追索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张凡诺诺称是。

赵谦看着他道：“我此行来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春祭期间，这已是第三起猫妖案，鉴于金吾卫办案不力，迟迟不能破案，陛下下旨由司隶校尉接手此案，原金吾卫众人以渎职罪惩处。”

张凡的心猛地一跳，但他没有惊慌，而是静静等待赵谦的下文。

眼看张凡保持着平静，赵谦眼中露出一丝欣赏，问道：“怎么，你不害怕吗？春祭犯法，罪加一等，你的下场不是斩首就是流放。”

张凡心想我陆师姐怎么着都会救我一命，哪怕是看在我眼睛的份上，但表面上还是道：

“害怕也没用，卑职只能全力破案，尽人事听天命。”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赵谦笑了笑，道：“接下来是第二件事，由于你身负阴阳眼，我决定调你进入司隶校尉，当我的下属。”

加入司隶校尉？张凡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不管是前途还是地位，司隶校尉绝对是领先金吾卫和六扇门一大截的，如果赵谦愿意提拔他，那他也不用纠结了。

况且他现在金吾卫校尉这个官职只是从九品，而司隶校尉至少也是从八品打底，连升两级啊！

“别急着高兴。”赵谦下一秒就让张凡眼皮一跳，“要加入司隶校尉，光有天赋可没用。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在金吾卫任职三年，表现平平，能力并不出众，远达不到司隶校尉的要求。

所以我虽然调你过来，但你仍要负责猫妖案，如果你能顺利破案，那么功过相抵，还能升官发财。要是不能……”

张凡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要是不能的话怎样？”

赵谦淡淡道：“要是不能，说明你没有培养价值，身为办案官，陛下第一个要斩的就是你。到时候我会取了你的双眼，移植到合适的人身上。”

卧槽，眼睛还能移植的？！封建社会出现这么先进的外科手术技术，过分了啊！

张凡手脚冰冷，如坠冰窖。

司天台能从陛下手里要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是因为他人微言轻，没人会在意他。

但如果是司隶校尉要他死，要他的眼睛，那就没办法了！

毕竟张凡最大的依仗陆真，只是司天台弟子，不是司天台的监正。

扪心自问，如果他是赵谦，培养一个不知底细的庸人和一个得力助手，他也一定会选择后者的。

张凡喉咙有些发干。

所以……

“所以你唯一的希望，就是听我的安排，然后顺利破了此案。”赵谦平静地看着他。

张凡看着赵谦淡漠的神色，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怒气。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随意地决定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凭什么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出生取双眼的话？

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只蚂蚁。

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深入每一个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心中，张凡难以接受这样的淡漠，这样的……草菅人命！

但随后，张凡的怒气又好像破洞的皮球一样泄掉了。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赵谦要杀他，他又有什么办法？

在绝对的武力和权力差距面前，他本就是一只蚂蚁，不管他接不接受，他都没得选择！

要么破案，活！

要么失败，死！

这就是封建社会，这就是……

现实！！

张凡抬起了头，正面迎上了赵谦的目光，平静地道：“我明白了，我会抓住猫妖的。”

赵谦有些意外于张凡的平静，嗯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递给他，“这是司隶校尉的腰牌，也是你主办案官的身份凭证。”

张凡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腰牌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正面刻着司隶校尉玄武监察校尉几个大字，反面刻着一只长着蛇首的乌龟，正是四大神兽中的玄武。

接过这只腰牌，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猫妖案的主办案官。

张凡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他能破案，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当个青龙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给予你一定的协助。”赵谦道，“我只是考察你，不是真的让你去送死。”

张凡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协助？”

赵谦道：“我会从玄武校尉中调一名破案好手给你，本案中你是主办案官，他会从旁协助。

另外，你修为只有锻体境，若遇到猫妖，可以让他上。”

“这位玄武校尉，是什么修为？”张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练气境巅峰。”

闻言张凡顿时一喜，练气是锻体的下一个境界，这名玄武校尉有练气境巅峰的修为，那可比他要高出一整个境界。

有这样的帮手，再遇到猫妖的话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说到这里，张凡总算是有了一点信心。

很快，金百户带着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

不用说张凡也知道，这次恐怕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赵谦完全没有照顾金百户情绪的想法，自顾自地把给张凡说过的话对金百户重复了一遍。

“渎职罪……”听完，金百户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张凡就是本案的主办案官，也是金大人你唯一活命的希望。”赵谦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样。

随后赵谦对着张凡道：“明天那名玄武校尉会到金吾卫衙门找你。”

张凡苦笑着点头。

“努力破案吧，为了你自己的性命。”

说完，赵谦整个人忽然如同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飞了起来，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即使才吃了一个大亏，他也坚持用最潇洒的轻功离开。

但现在张凡却没有心思去吐槽了，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猫妖案身上。

如果不能破案，那么赵谦就会亲手取下他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