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酒宴散。
亲自安排好郭槐的住处,李汗青才有空拉着杨赛儿单独说说话。
书房里灯火昏黄,两人坐于灯烛下聊起了别后的情形,轻侬软语极温馨。
很快,别后的情形便聊完了,李汗青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了,却又不想分别,只得问了一句,“赛儿,你的父兄都在大贤良师身边对吧?”
杨赛儿微微一怔,神色一黯,“是呢,与他们分别已经三月有余,也不知他们近况如何了?”
自起事以来,汉军便切断了颍川与冀州的联系,而颍川黄巾军一路转战至宛城,也无暇与冀州黄巾军联系,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父兄在冀州的近况,哪里能不担忧呢?
见杨赛儿这般反应,李汗青不禁有些心疼,连忙安慰,“明日一早,我就让秦长史代我去冀州觐见大贤良师,你可以修书”
不待他说完,杨赛儿便是双眸一亮,“真地吗?那就让我带人护送秦长史去冀州吧!”
望着满眼期盼的杨赛儿,李汗青差点就点了头,但暗自一咬牙,还是笑着婉拒了,“你可不能走,我正准备组建医部,还要你帮忙呢!”
他隐约记得张角好似就快要病死了,随后,张宝、张梁便会相继败亡,哪能让杨赛儿去涉险?
闻言,杨赛儿双眸一黯,还是不想放弃,“我带着家兵过去就好,把萍儿她们都会留下来帮你,再说,不是还有郭先生吗?”
李汗青连忙摇头苦笑,“医部关系重大,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啊!”
说着,他连忙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会让周武亲自带人护送秦长史过去。你给你父兄修书一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到南阳来,就让他们同周武一道回来吧!”
张角身边可不是久留之地,他自然要想办法把杨赛儿的父兄弄回来。
听李汗青这么一说,杨赛儿精神一振,连忙起身,“我这就回去给他们写信”
说着,她便步履匆匆地朝门口去了,拉开房门便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望着慢慢合上的房门,李汗青一怔,不禁无奈苦笑:弄巧成拙了!
他本来说起派秦烈去觐见张角的事本是为了跟杨赛儿多待一阵,谁知
望着空荡荡的书房,李汗青只觉一颗躁动的心突然有些无处安放了,只得无奈地起身吹灭了灯,径直回卧房去了。
和昨夜一样,他刚在床边坐下,秦娥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依旧那般美丽动人,依旧那般温柔恭顺,“大帅,奴婢伺候你洗脚吧!”
望着款款而来的秦娥,李汗青那颗躁动的心变越发躁动了,一双目光不知不觉已然有些灼热的味道了。
还好,秦娥一直微垂着眼帘,好似并未发现他那灼灼的目光,只是轻轻地将水盆放到了他的脚边,蹲下身子为他洗起脚来,神情专注,动作轻柔。
感受着秦娥那双嫩滑的小手在自己双脚上游弋,望着秦娥那因为下蹲而愈发曼妙的曲线,李汗青已然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窘境。
他是个少年郎,学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而且,那具血气方刚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单身了三十年的大龄青年的灵魂!
一个青春靓丽温柔动人的姑娘就在眼前,而且是那种无比顺从的姑娘真地要装柳下惠?
可是李汗青啊李汗青,这么一个青春靓丽温柔动人的姑娘,你又怎么能忍心伤害她呢?
“大帅”
李汗青还在天人交战时,秦娥突然声若蚊蝇地叫了他一声,然后轻轻地扬起了那张已经染满红霞的俏脸,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声音有些干涩,“奴婢奴婢可以侍候你睡觉的”
“呃”
李汗青一愣,只觉双颊如火烤,慌忙避开了秦娥的目光,“那个那个本帅还小”
说着,他鼓起勇气望向了秦娥,心道:李汗青啊李汗青,你是男人,怕个卵!
可是,这一看,他才发现秦娥已经红了眼眶,眸中再无一丝迷离之色,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见状,他刚镇定下来的心又是一慌,连忙又柔声地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等两年,等本帅长大了”
说着,他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也不妥,不禁涨红了脸,手足无措了。
见他一脸窘迫的样子,泫然欲泣的秦娥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媚地白了他一眼,“大帅可不小了!”
李汗青顿觉心中一突,热血上涌。
可是,秦娥已经垂下头去拿起毛巾为他擦起了脚上的水渍
见状,李汗青只觉一股柔情自心底涌起,那颗躁动的心顿时便安静了下来,笑着说了句,“本帅今年才十七呢!不信,你去问问彭秀!”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多大了,想来彭秀是清楚的。
闻言,秦娥轻笑着附和,“奴婢信的,大帅可是少年英雄呢!”
说着,她收起了毛巾,端着水盆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望了李汗青一眼,“不过,大帅可不要忘了刚刚的话哦!”
说罢,她便一转身,步履轻快地朝门口去了。
李汗青愣了愣,望着她那婷婷聘聘的婀娜背影,一脸的纠结。
灯一灭,人声悄,李汗青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中翻涌的全是些让他自觉惭愧的念头。
辗转反侧良久,他突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叫你龟儿装清纯呢?”
叹罢,他翻身坐起,狠狠地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那些让他自觉惭愧的念头,又躺了回去,准备踏踏实实睡觉了。
就在此时,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大帅,有紧急军情!”
闻言,李汗青腾地一下又翻身坐了起来,“细细说来!”
说罢,他连忙翻身下了床,匆匆地穿起了鞋。
门外那个宏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东门外突然出现了大股溃兵,自称是汝南彭脱所部的友军,只是,真伪难辨请大帅定夺!”
李汗青夺西鄂城时就骗过城门,是以宛城的将士也怕汉军用这一招骗门,哪敢擅自开城门?
那军士刚说完,李汗青便拉开了房门,提着大铁枪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一声吩咐,“亲卫营立刻集结”
他正好憋了满腔的邪火呢!
也不待亲卫营集结完毕,他便提枪策马直奔东门去了。
宛城东门城头火光通明,城头众将士剑拔弩张如临大敌,护城河对岸乌泱泱一片状极狼狈的溃兵正在焦急地朝城头叫嚷着,只是,那声音惶急而杂乱,又离得有些远,反倒听不真切了。
城头的将领只能冷着脸不予理会,只是按在腰刀刀柄上的手却在轻轻地颤抖着,他也急啊!
如果对岸真是正在被追杀的友军,俺这么干等着岂不是害了他们?
可是,若他们是学大帅一样来骗门的汉军
就在他焦急不已之时,城门里陡然响起了一声暴喝,好似平地一声炸雷响,“开城门”
一听那声暴喝,他顿时心中一松,连忙高声吩咐,“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虽然那声暴喝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他知道:大帅来了,除了大帅,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大的嗓门儿了!
“吱呀呀”,城门被缓缓开了。
“嘭”,吊桥被放下了。
一骑自门洞里疾驰而出,迅若奔雷,战马一身火红毛发,神骏异常,骑士一身银甲,手提一杆大铁枪,正是李汗青。
李汗青策马奔出城门,眼见对岸的溃兵已经朝刚刚放下的吊桥上涌了,连忙收缰勒马又是一声如炸雷般的暴喝,“站住敢上吊桥者,杀无赦!”
或许是被李汗青杀气腾腾地一声暴喝震住了,对岸顿时一寂,已经涌上了吊桥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李汗青连忙策马策马上前,大声喝问着,“谁人管事?出来搭话!”
对岸一阵骚动,随即便有一骑越众而出,到了对岸桥头,遥遥地冲李汗青抱拳一礼,“末将乃汝南彭脱大帅麾下校尉彭松,我军遭皇甫嵩与赵谦东西夹击”
彭松话还没有说完,李汗青便是一惊,连忙高声喝问,“你部后面可有追兵?”
大意了,皇甫嵩竟然已经腾出手去夹击彭脱了!
眼见汉廷遣使来谈招抚事宜,他还暗自为能赢得一些时间修养生息而窃喜,却不知皇甫嵩根本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去对付汝南黄巾军了!
眼见李汗青已经信了自己的话,彭松连忙如实相告,“赵谦万余大军紧追不舍,我家大帅正在白水河畔与他们周旋,还请你家大帅施以援手”
不待彭松说完,李汗青连忙一声吩咐,“速速让出一条路来,本帅这就去增援你家大帅!”
说着,他扭头一望跟上来的周武,“传我帅令:各部严守城池,做好接应准备!”
说罢,他连忙又补了一句,“周武,你带一队兄弟留下!”
周武一愣,连忙就要请战,“大帅”
李汗青神色一肃,“留下,本帅还有大事相托!”
说罢,李汗青一横手中铁枪,策马便走,直奔吊桥而去,“兄弟们,跟本帅去会会那赵谦!”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亲卫营众将士连忙策马跟了上去,虽然只有四百来骑,却斗志高昂、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