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门的小子,在门口急的团团转,恰好看到唐老爷从后院走了过来,赶紧小跑上前,汇报情况。
“老爷!您总算来了…”小厮上前,一脸谄媚的说道,唐老爷就是他的救星,否则,但凡被厅堂里的不速之客,查出一点端倪,老爷不活剥了他。
“你不是说有人闯进来了吗?现在人呢?”唐老爷在院子里瞧了瞧,并未发现陌生人影,他开口问道。
“禀报老爷,那人…径直入了厅堂了,已经在里面呆了有段时间了,一言不发,也没见出来。”
小厮害怕赵瑾垣,故而不敢走近查看,只在远远的站着眺望而已。
唐老爷不再开口,移步就朝着厅堂而去,上了台阶,缓缓的步入厅堂。
入目就是一个身姿挺拔,衣冠楚楚的背影,虽然看不到面容,给唐老爷的感觉,却是无比的陌生。
他也算是交友广泛,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富商巨贾,亦或者,江湖上,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交情。
商人嘛,要的就是,为人处世,圆滑世故,八面玲珑,那样才能和气生财。
唐老爷能在这镇子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想而知,他的手段一定不一般。
当然,金钱至上,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免不了重利,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了。
唐老爷,嗫嚅着嘴,刚要开口,赵瑾垣若无其事的转过身,脸上堆满了笑意,拱手向唐老爷作揖,并且开口问道:“想必您就是唐老爷了!”
“呃…正是唐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今日前来唐某府上,所谓何事?”
唐老爷明显一怔,眼睛里带着一丝的疑惑,虽然他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但是,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公子,他从未见过。
“是在抱歉,一着急,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姓赵,名瑾垣,来自京城。”
赵瑾垣素日沉稳内敛,今日见到唐老爷,许是,女婿见到老丈人,免不了紧张,说话也不利索了。
他的脸上,略显尴尬之色,不过,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了。
“哦,原来是赵公子啊!失敬失敬。”唐老爷一听赵瑾垣来自京城,心里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难怪长的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原来是贵客临门。
“赵某方才…唐突之处,望唐老爷您多多担待。”赵瑾垣眼睛瞟了一眼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小厮,意有所指的说道。
唐老爷也是聪明人,赵瑾垣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明白,虽然,硬闯是有些失礼,细想也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赵公子哪里的话…纯属误会一场,赵公子远道而来,唐某本应开门相迎,只因…”唐老爷爽快的说道,刚要解释,话说一半,才猛然发觉,女儿的事情,当着陌生人,还是不提为好。
“老爷,赵某心里有些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赵瑾垣站在门口,望着满院子的白幡,沉沉的问道。
唐老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刻会意他心里的疑惑,对着门口边上的小厮喊道:“来人…赶紧给赵公子奉茶!”
小厮听到唐老爷吆喝,赶紧点头哈腰道:“马上…小的立刻去。”扭头一溜烟不见身影了。
唐老爷继而转身,示意赵瑾垣落座,自己则耷拉着脑袋,故作悲伤的说道:“公子想必也看到了…府里这番景象…不满公子,昨夜…小女得了急症,暴毙而亡!”
唐老爷一定是戏文看多了,说话,语言哽咽就算了,还适时地留下两行清泪,知道的人,一定会感觉,他也是戏精上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死了女儿。
一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唐老爷,伤心难过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怀疑吧!
赵瑾垣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是这种结果,唐老爷的话,听在他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完全是五雷轰顶之状。
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唐老爷,脸色惨白,仿佛丢了三魂七魄,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良久后,唐老爷,半眯着眼睛,悄悄的打量赵瑾垣,意外的发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话,吓到了他?
“赵公子…赵公子…”唐老爷站起身,走到赵瑾垣面前,弯着腰,轻轻的喊了两声,试图把他唤醒。
接连唤了两声,依旧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唐老爷,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这一拍不打紧,赵瑾垣,猛地一蹦三尺高。
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低头望着唐老爷,惊恐的问道:“您说的…女儿…是…不会是唐儇兮…唐姑娘吧?”
赵瑾垣心惊胆战的同时,还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唐儇兮,唐老爷一定不止一个女儿才对。
“您…您认识小女?”唐老爷竟然从赵瑾垣的嘴里听到女儿的名字,他赶紧问道。
“你是说…真的是…不可能的…”赵瑾垣疯了一般的摇头,随后冲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唐儇兮…唐儇兮你给我出来…赶紧出来…我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
“你有再大的怨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接受不了。”
赵瑾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虽然,他口口声声喊着唐儇兮的名字,可是,他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告诉他,唐儇兮已经不在了。
赵瑾垣歇斯底里的喊叫,虽然不相信唐老爷的话,但是,他脸上的眼泪,已经证明,他不得不相信。
空中回荡着他的叫喊声,听的人肝肠寸断,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说来,赵瑾垣这样做,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面上,内心的愤恨让他急火攻心,猛地吐了一滩血,喷溅在地面。
他恨自己,来的太晚,倘若,昨夜没有投宿客栈,而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来见唐儇兮,或许,她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