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顺着线爬上云谏的背,攀上云谏的肩,当她准备踩着云谏的头上去时,被腾出手的男人扣住了腰。
女杀手的腰很细,摸着比看着更细。掺了锦的布制丫鬟服下不是那种小女孩棉花似的柔软,而是那种野兽独有的带着韧性的触感。
联想女人身体扭成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他想到了持正府里总爱蹲在房檐上猫——一汪活水。
腰间的疼痛和凌厉的视线将男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松手!”雪昼挂在男人身上,随着动作晃荡,像是纠缠在花茎上的菟丝子。
云谏一只手抓住钉在墙上的匕首,一手紧紧圈着女人,对方越慌他越冷静。梨子的甜味清晰的飘过来,与酒香纠缠在一起,驱散了陷阱中的腐臭霉味。
密闭的黑暗让雪昼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没有一丝光,多好的视力都是瞎子!
“咔……”小小的火星冒了起来,随着吹气声,火星变成火光。
暖暖的亮黄色照亮了两人也照亮了深坑中的一根根竖起的利刃。
“杀手出任务还要带这个?”杀手要火折子干嘛?
云谏的眉头皱在一起,火光下的眼泛着金光,视线都渡上一层暖意。
“杀人放火!我们做的是一条龙服务!”雪昼小心翼翼的捧着火,照着周围的墙壁,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云谏被怼得噎住,也不恼,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杀手。
火光下,女人的五官,嗯……不协调!
巴掌大的脸上,细眉长眼漂亮狡黠,唇又红形状也美,薄情中透着妩媚,连轮廓都是毫无瑕疵的,却偏偏,长了个蒜头鼻。
就面相来说,这鼻子,不像是原装的。
男人挑起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雪昼无视对方的视线,腰间的手挤得她呼吸困难。她只怕男人真想不开和自己同归于尽。放柔了声音安抚他:“你松手,我上去看看!出去了拉你上来。”
匕首离头顶的石板还有一人高,墙面光滑,很难立住,她又死死纠缠,凭借男人一个人的力量带两人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小子不管怎么跟她较劲,最后还是得让她先走,要不就都死在这。
云谏的灰眸更深邃,里边是毫不掩饰的质疑,让说谎的雪昼有点心虚。“好死不如赖活着!都是同行应该互帮互助!”
雪昼的话有点多,一改之前的高冷。花时告诉她,说话可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哪怕话说的没有一丝诚意,但是多少能起到一些正面作用。
果然,云谏被同行两字点醒,他松了些力道,盯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的眼,缓缓问:“告诉本公子!你来太师府杀谁?”
命都没了还关心杀谁?
雪昼眉头皱得更深:“任务目标怎么能说?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你懂不懂规矩?”
职业操守?奇怪的词语让博学古今的国师品了又品,大概明白了话的意思。这个女杀手和以往在持正府中见的,差别有些大。
“那你叫什么总能说吧?说名字不违反职业操守!”
雪昼想想也是,反正对方都是要死的,告诉他也没关系。
“雪昼。”
“名字不错。”
男人松开手,示意对方行动。
女人将火折子塞到他手里,几个呼吸就窜到了他的头顶。
压住的石板很薄,敲打的时候有清晰的空洞声。
云谏只觉得肩膀一沉,灰尘和石粉便落下来。他低下头,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想不到女人在用什么切石板。
有暖和的风从头顶吹进来,眨眼间,男人肩上一轻,女人脚踩着他的头上去了。
云谏痛的闷哼一声,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周围陷入沉寂。
他也不慌,静静的等,等雪昼来救他。
火折子上的光缓慢的抖动了一下,她回来了。
雪昼盘腿坐在陷阱边平复呼吸,一边将手指间的线缠在什么东西上。眼皮半垂着俯视下面的男人,没有半分要救人出来的意思。
局势和先前一样,云谏的性命依旧在女杀手手里。
男人想着今日的卦,暗道果然诸事不宜!
“你不用等了,屋子里的人不会走的。”他语气平稳的自言自语,“太师府的大公子新婚夜被袭,这房间怎么也要重兵把守一个月。”
那种胸有成竹的说话方式很气人,雪昼坐在石板上,将割下来的石板往回推。
男人呼吸都不乱,“密道里都是机关,你要不被饿死要不被杀,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除非……雪昼!”
石板将地上的窟窿扣上,严丝合缝,男人的声音徒然变小。
云谏开始头疼,怎么遇见这么个软硬不吃的?难不成今天真要栽在这?
长久的用力,他的身体越发沉重,男人换了一只手拿火折子。火光闪烁间,头上有风吹来。云谏抬头,先看见垂下来的乌黑的发丝,中间隐约是女人阴沉的脸。
她默默的盯着他,似乎在找一个能将男人拉出来的理由。
云谏顺坡下驴:“本公子精通五行八卦机关术数……”
雪昼瞥嘴。
这冒牌货对机关确实有研究,否则自己也不会被他坑了一次又一次!可照这么说,更应该让他死在这!
云谏眼看着雪昼又去推石板,急了。“哎!我能带你出去!试试对你没有损失!”
雪昼冷冷的打量他一眼,开始翻手腕。
云谏觉得自己要被那坚韧的细线腰斩了,直到女人伸手进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键时候也能推出去当个垫背!”雪昼心里安慰自己。
男人谨慎的打头阵,两人再也没有踩过要命的机关。
通道很长,地上有薄薄的一层灰,应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细如发丝的线依旧缠在男人的腰上,黑蓝色的衣服被割破了些,露出比脸色白了几个度的肌肤。
一张假脸皮!
雪昼看破不说破,脱臼的左侧肩膀隐隐作痛。她的肚子咕咕叫,此时的她只想着尽快出去吃碗热馄饨。至于面前的男人,一个工具人而已,早晚弄死。
云谏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两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往暗道的深处走去。
“雪昼!”男人停住脚步轻轻摆手,衣襟下的白肉若隐若现,里边的风景简直晃瞎人眼。
雪昼的视线跳过男人望向远方,她拔出刀,刀尖指着男人身前的黑暗。
那里有一道门,门上上了三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