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4章(1 / 1)二阿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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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春雨。

起初是淅淅沥沥,而后雨水积少成多,从灰瓦的引水沟上流下来,水滴打着青砖,嘀嗒嘀嗒又嘀嗒。

苏云落疲累至极,本想撑着待小战回来,但伴着隔壁重哥的哭声,以及张乳母的哦哦声,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觉得天亮了,又见咏春掌灯穿衣,便问:“什么时辰了?”

咏春答道:“回娘子,才卯时中呢,您且再睡一会罢。”

苏云落却听得外头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撩开帐幔:“外头何事?”

却见榻下二婢的铺盖早就卷起来了,屋中只得咏春一人。

咏春只得道:“方才狄嫂子隔窗说小战与卫二哥回来了,还抬着一人,似是受伤了。小瓜小果贪睡唤不醒,只得来叫咏梅帮着料理一二。咏梅方才便去了,只叫奴服侍您。”

苏云落闻言,自己下榻穿了鞋,取了裘衣披着,吩咐咏春:“你且打水来与我洗漱。”

咏春看她脸色,见她下巴尖尖,眼窝一团青影,不禁心疼道:“娘子,您还是歇着罢,这段日子您都累坏了。”以前她们没伺候娘子的时候,只觉得娘子吃穿不愁,养尊处优,十分羡慕。却不料娘子日日需要料理的事情堆积了半个案头,倒也怪辛苦的呢。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哪里有空闲再歇。苏云落撩了帘子,走到起居室,正要说咏春,忽而见暖榻上的男子朝她笑着。

男子经过一晚的将息,已然精神抖擞,俊朗的面容漩起迷人的笑容,下巴青茬一片,双眼灼灼,柔声道:“落儿,早安。”

老天!她还没有洗漱呢!也不省得眼角有没有眼屎,脸上有没有被枕头压皱,头发也没梳……苏云落猛然用袖子蒙住自己的脸:“你,你快出去!”

顾闻白没料到苏云落竟是这个反应,当下讶然,而后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你还笑!”苏云落又气又急。

那狗男人倒是止了笑,苏云落用衣袖蒙着脸,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闻白叹了一声:“落儿,真好。一睁眼便能看到你。无论何时,你在我心中,俱是最美的。”

苏云落挣扎着:“咏春还在呢!”

“早就出去了。”顾闻白心中赞赏咏春是个有眼色的。

他拥着怀中美人在妆匣前坐下,轻轻拔开她遮脸的衣袖:“别担心,方才我问过狄嫂子了,她说三人都无碍,只不过他们救回来的那人受了轻伤。”

镜中露出苏云落的大红脸。

他心疼地道:“这些日子你操劳甚多,都清减了。”

苏云落嘴硬:“岂不是正好,省得我还要餐后踱步消食。”

顾闻白又笑,这回却是埋在她的颈项处,温热的气息搔动着她白嫩的肌肤,惹得她想笑。

镜中二人俊郎俏女,无比般配。顾闻白拿起一把梳子,替她轻轻梳着青丝。她的青丝保养得极好,乌黑黑的,拿在手中凉意十足。

“我清醒的时候,便想着我们的婚礼举行时是什么情形。你着婚衣时,是何等的美丽,想着我们婚后的生活,我们的孩子……”

隔壁重哥适时地哭了起来。

顾闻白脑瓜一疼,昨晚说睡得极好自然是假的,重哥几乎哭了半晚,哭声震天,弄得他梦里都是重哥的哭声。

见他表情一言难尽,苏云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拿过梳子,自己利落地梳顺,又绾成坠马髻。从妆匣中取了一根玉簪递给他:“与我插上。”

顾闻白自是欣然接受,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在发髻上,左瞧右瞧半响才满意。

却还是赖着不走:“落儿,我替你画眉可好?”

苏云落哭笑不得,将他推到一旁:“我还没有洗漱呢。”按照他此时纠缠不休,她还不知何时能出得了门。

罢了,横竖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顾闻白总算乖乖地坐在一旁不捣乱。

待二人洗漱完毕,咏春端着两份早食进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早食摆了一桌子,一碟饺耳,一碟黄金馒头,一碟鸡丝面,一碟腌王瓜,一碟清炒时蔬,两碗清粥,两盅老鸡汤。

外头雨声嘀嗒,房中灯光昏黄,火盆仍旧燃着,驱去一屋的寒意。

再看对面的娘子,美目潋滟了暖意,替他夹了一只白白胖胖的饺耳。

“这是辛嫂子最擅做的羊肉饺耳,你且尝尝。”

他养伤的时候,她特地吩咐灶房给他单做的好克化的食物,这段时间怕是吃腻了,嘴中都淡出鸟来。

顾闻白定定地看着她,将饺耳夹进嘴中。

他自小在顾家,便是一人用饭,饭菜亦算丰盛,但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父亲除了到东宫去,剩下的时间便是耗在书阁中。而母亲,从小便告诫他,男子要自强自立,是以她不会与他一起用饭。年节虽然一大家子相聚用饭,但母亲与二房向来不和,大家顾着面上的客气,俱是匆匆吃完,便各回各院。这种情形在京中大族并不少见,据卫苍所言,他家与顾家,并没有什么差别。

原来,这才是家的氛围,是家的味道。是在腹中饥饿的时候,不管是肉糜或是清粥,对面的那个人,脸上挂着温情的笑容,询问你食物是否可口。

他看得有些久了,苏云落脸上发热,低着头,躲着他炙热的目光:“你……快吃罢。”

这屋子是不是太小了,火盆是不是燃得太旺了,若是他再盯着她,她怕是整个人都快热起来了。

顾闻白低低笑着,给她也夹了一只饺耳,柔声道:“你多吃些,在我心中,无论你如何,都是美的。”

一顿饭总算吃罢,二人净了手,才说起正事来。

顾闻白说起黄盛安的管家黄羊的不对劲:“回来之后我细细琢磨,怕是吴王不仅仅在黄家设了冰墓,还留了许多心腹在此……守墓。”

苏云落想起冰窖中卫碧娥高高隆起的肚子,轻轻问道:“那吴王,果真是对太子妃有深重的情意吗?”

窗外的雨声嘀嗒又嘀嗒,无人知晓这个答案。

解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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