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六章:皇宫里谁还不会装一下了(1 / 1)白熊桌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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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皇宫建立已数百年,慈安宫当是后宫最低调奢华的地方。历代太后虽树立的都是礼佛为国祈福的形象,但到底是一代后宫的胜利者,皇帝的母亲,太过青灯古佛也是不现实。

景帝十年,为迎接许氏太后六十千秋,慈安宫再次翻修。除了将一些陈年的梁木换成贵重的金丝楠木外,还并了旁边的慈宁宫,添了一座戏园子由皇帝题词“梨园”专供太后消遣解闷。

此时刚过午时,往常这个时候太后多半是要午睡一小会儿,可是今日却在午饭未过之时便派了身边的许嬷嬷前去凤仪宫请皇后用过午饭后立刻去慈安宫请安。皇后嫁入皇室已有十三年,孩子也生了三个,自然是再了解不过自己的这位婆婆是如何的性子。

初春的天温度适宜,慈安宫的长廊下的山茶花早早的就开放了。这花太后亲自侍弄,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数着时间浇水,唯恐败了这花,少不得一顿鞭子伺候。

皇后扶着樱红的手入了二门于正殿前站定,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是太后宫里的规矩。

双手交叠,皇后行了个大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正屋的门是开着的,许嬷嬷踏着疾步出来,见皇后正跪在青石地上忙三步做两步上前将人扶起来,慈和笑道:“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拜见,太后只是让皇后娘娘过来说说婆媳家常,倒不用这样的大拜。”

皇后顺势起来,跟着许嬷嬷朝屋里走去,脸上是得体的笑,“太后向来照顾儿臣,但是儿臣身在皇家,自入门那日起规矩礼仪便丝毫不敢忘。”

“皇后娘娘不论是府邸时还是入主中宫,一言一行皆是天下女子典范,这是皇家的福气。”许嬷嬷犹如见了亲闺女一般,扶着皇后入了门,绕过屏风才松开了手。朝太后微微屈膝行礼,笑道:“奴才说什么来着?皇后娘娘这些年哪件事不是懂得进退,分毫未差,太后该不用担心。”

许氏太后今年已有六十,宫中保养再好脸上也有了细纹,不过眉眼中不难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华。此时正盘腿坐在软榻,方方正正的小几上摆放着几盘应季的糕点还冒着丝丝热气。

看这样子,心中已然确定今日太后的意思,倒也没显露出什么,规矩的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脸上挂着淡笑,给了许嬷嬷一个眼神,许嬷嬷忙示意樱红,两人一同下去。

暖和的隔间里,只剩各有心思的婆媳二人。

“炉子暖和,坐那吧。虽不如冬季冷了,也是容易冻着,别让皇帝担心。”太后这话说的有出处。大前年皇后生下嫡子,伤了身子,太医再三嘱咐不能入了寒气。可是皇后却贪恋冬季的大雪,去年终于忍不住在第一场大雪的时候雪地里玩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来果真病了月余才好。那一个月皇帝除了上朝外几乎都呆在皇后寝宫,连折子都让人搬进了凤仪宫直到皇后病愈。

皇后低眉顺眼,心中却忍不住叹气。

本是求人帮忙,也只有太后依旧会拿出这样的气势。不过此事到底是自己的错,低声回了声是,便坐在了火炉旁边。

太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挑选的儿媳妇,脸上明明含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暖意,道:“前两日皇帝来这请安,说你太祖父如今身子可不太好,人老了,到底不如以往。你该勤些回去看看,你是皇后,他又是先帝的恩师,无人会说什么的。”

皇后神色未变,十分恭顺,“是,皇上也同儿臣说过,正商量着过几日家去住两天尽孝道,正欲同太后说。太后心疼儿臣,既如此那明日儿臣便收拾着东西回去也好。”

太后脸上的那点笑意也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这个儿媳妇除了刚来的那几年恭恭敬敬,唯命是从外。这几年倒是越发的难以控制。虽然说,她也的确没有不恭敬,不顺从的地方。可是感觉却不如以往好拿捏。

“你和皇帝有商有量的,和睦相处于国于民都是福音,倒不如太在意我一个老婆子的想法。”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捂在手里,神色晦暗不明。

皇后却是浅浅的笑了,言语中总是带着足够的懦怯,“太后是后宫之主,儿媳自当听从太后。”

见她实在恭敬无可挑剔,太后终是笑了笑,但脸色依旧是不太好,“你惯会说好话哄我,前几日哀家同皇上提起静安公主和亲轩辕的事,他一口回绝,并拿出先帝等等言语来堵哀家的口,如今你倒说出事事听从于我,你们夫妻这戏唱的也真全套。”

皇后微微蹙眉,心底有些烦躁,但是这个地方却不是她可以随意闹性子的地方。她来的时候就知道母后要说这个,本以为她会暗语暗示,没想到太后果然是太后,多年的一意孤行,肆意妄为,让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委婉。

皇帝不是幼年登基,可是有这位霸道的母后,如今三十有五,十中之六七的事情也要听从慈安宫安排。

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低头,语调温婉,“母后息怒,皇上自然也是认为母后所言有礼,只是先皇的确有话在前,静安公主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这一点皇上也是没有办法,前朝大臣也不会不顾及先帝。”

“可他也要顾忌天朝社稷,他是皇帝!”是如今的皇帝!现下已经不是仁宗皇帝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他的一句戏言,何须当真?

太后五指紧握,瞪了一眼皇后,“皇后,皇帝顾忌兄妹之情一时忘了大局,哀家理解。可你是哀家亲自为皇帝选的贤内助,此刻你不出口相劝,可是失了本分!”

皇后一惊,立刻扑腾一声跪下,连忙告罪,“儿臣知罪,母后责罚!”

责罚!今日我要是责罚了你,皇帝指不定多心疼!她当时真是蒙了心了,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会装糊涂的儿媳!

当时见她虽然和卜月那死丫头混在一起,但是却依旧懂礼节,知晓分寸,遇到她也是亲切的喊一声贵妃娘娘。后来卜月那丫头离了京都,她便被白家的人禁在了闺房,听说性子更加温和,端庄守礼。因为当时需要白家的支持,又想着这样的人以后好控制,没料想这几年倒是长了脑子!

柔柔弱弱的几句话就把她的话过了去!

太后闭了闭眼睛,沉了口气,“皇帝整日同你一起,你别告诉哀家天下局势你一点都不懂。如今五国关系紧张,轩辕同我国接壤,若是能联盟无疑是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你可知道,燕国皇帝已经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了齐国的太子?”

皇后似乎被太后刚才的气势吓着了,此刻正哆嗦着身子,小声道:“儿臣听皇帝说过几句,说是那公主着实可怜,齐国太子妻妾成群,孙子都有了好几个,那公主去了是续弦......”

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大怒,“你整日听得就是这个!”

“儿臣知罪!”

皇后匐身在地,着实是一副软弱好欺的模样!太后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捋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我知晓你敷衍我,皇后,你老实告诉我,自静安公主从卜赢的封地回来后,你同她见过多少次了?”

皇后心里咯噔一跳,不敢期满,“......多次。”

“好,很好,你还不满我。”太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凉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皇后,“皇后,哀家明白皇帝的心思。他生性重情,不舍得他妹妹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哀家今日明白的告诉你,哀家要让那卜月去轩辕和亲!”

皇后猛然抬头,眼底满是为难,晶莹泪珠,任谁看了怕都要心疼。

太后却是丝毫未动,只笑了笑,“你也不要觉得哀家对你残忍,当年明妃压制我那么久,哀家能留她女儿到如今已经是仁慈。更何况她去和亲直接封为贵妃,若是聪明,亦是尊贵之躯,荣华富贵的命。哀家知晓你们关系好,所以你若是能劝得她老老实实的自己请旨,哀家对待你同往日一样。皇帝独宠于你,不顾后宫她人之事哀家不再多说一句。但你若是顾忌你的姐妹之情,哀家可明白的告诉你。”

太后下床,亲自将皇后扶了起来,扶了扶她的发簪,笑意温和,说的话却是透骨的冰凉,“今年北灵河结冰数十里,大坝还未修好,开春之计定然洪水泛滥。届时,哀家体恤百姓,为百姓祈福。可是,身体不适,皇后顾念百姓,且为孝道代替哀家前去。”

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太后缓缓道:“你儿子才三岁,哀家心疼,放在慈安宫照顾几天也无不妥。”

“母后!”皇后心下一慌!

“别以为我还顾忌你白家,你那大伯如今是谁的人,你该知道吧?皇帝,哀家还是要留几分面子,至于你?皇后,你可得眼睛亮一些,别走错了路。你可要,等着你的好日子啊。”

皇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皇上说的果然对,他那个母后,自小跋扈惯了,没有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所以,她今日既然这么说,那么她若是不遵从,自己的儿子怕就要放在她手里了!

凤仪宫外面李公公正侍在门口,见着皇后面色惨白的回来,忙下了台阶前去请安,“娘娘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可要请太医?”

“不用。”皇后扶着他的手朝屋里走去。这个时候要是请太医,届时宫里传出来了留言,太后岂会高兴?

话音刚落,正殿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常服的帝王怀里抱着男童从里面走出来,见皇后脸色不好忙放下孩子上前将人扶进了殿,身后小儿子迈着小短腿跟着自己的父皇母后翻过了门槛。屋子里旁边的大书架旁,两个女儿也梯子上跳了下来。

皇后见了忙道:“小心点,别摔了!”

大女儿九岁,小女儿五岁,都是水灵灵的模样讨人欢喜。此刻见母后似乎不太舒服,忙跟着爬上了榻依偎在母亲身边担心的问:“母后怎么了,是不是冷着了?”去年母后就是因为冷着了,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脸色也是如现在一样的白。

卜晟给她倒了杯热水,眼底满是心疼,“母后是不是为难你了?”

皇后喝了杯水,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苦笑,“早就能猜到的,只是没想到母后这般厌恶月儿。晟郎,母后她......”皇后低头,看着趴在榻前上不来的小儿子,心里如同被扎了一刀似的。

“母后用天儿为难我,她说我若是不劝了月儿来请旨和亲,她便要我去云台寺祈福,把天儿抱去慈安宫。”

卜晟眸子一紧,一拳打在了桌子上!身旁的儿女还未见过平日温和的父皇这么生气过,两个女儿愣愣的往后缩蜷着脖子,不敢吭声。小儿子更是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皇后见这样子,看了一眼卜晟,无奈的叹了口气,喊来了乳母将孩子带走。

“从小,我就事事听从母后,维他命是从。”帝王低着头,五指紧握,似乎要将掌心掐出了血!皇后见此,忙拿起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头,轻揉着掌心的指甲印,心疼道:“我自小在宫中的日子不短,自然是知道皇贵妃的威严,你是没办法。”

当年的许家在朝中就已经如日中天,许家老太爷的门生几乎占了朝臣的大半,许将军又手握重兵,当时的仁宗皇近乎被架空。当然,若不是如此,如今的皇帝恐怕就是三年前失踪的战王了。

所以啊,那样的人,谁能违背她呢?她喜欢把任何的事情都握在掌中,违背她,等同于自己选择的死亡。

卜晟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自己从小就羡慕的女孩,摸了摸她的额发,笑道:“委屈你了,这么些年,让你同我一起受委屈。”

“不委屈。”皇后温和一笑,“我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性子,当年父亲问我要不要嫁去你的府邸时,我没多想就答应了的。虽然一开始是政治的原因,但是不乏有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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