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和一年前跪在自己面前没有多大改变的殳无刃,终于开口了:“无刃,你刚才是真的想要朕的命吗?”
殳无刃跪在地上,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漆黑,带着光泽,只要他想,就可以是一片清澈见底,让人看不到里面有任何的阴影。
“皇上,您死了,对微臣有什么好处?微臣有今日全仰仗的是皇上,若是您不在了,可能微臣明天不会横死街头,微臣为什么要您死呢?”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下垂的眼皮轻轻往下一搭:“那女子和那个剑客真的是长公主的人?”
殳无刃愕然地看着皇帝:“皇上,你不相信长公主?”
想了想,他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问,便又以低下了头,回答说:“那位姑娘我是见过的,至于那位剑客,我并不熟悉,但我听到那姑娘叫那剑客师尊。”
皇帝听完他的回答,突然说道:“可长公主告诉朕,她不认识那个剑客。”
殳无刃全身上下,好像连根汗毛都没有动一下,他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说道:“微臣曾见过那位剑客的剑法,为今江湖,恐怕难有人出其左右,这样一位高人,即使他的徒弟入了公主府,他却未必看得上眼,长公主不认识倒也不稀奇。”
皇帝想了想,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话,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无奈:“你说长公主她怎么不爱住在皇城,非要往外跑,和那些武林人打交道有什么意思,不过……”
他语气一顿,突然转了个弯:“她喜欢那丫头,朕倒是不奇怪。罢了,她若是喜欢,就留在身边吧,朕也就不计较了,谁让朕当初……”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又不说了,却也没有让殳无刃起来,两人又是在书房是静了一会儿,皇帝才微微抬了下手让殳无刃起来。
待殳无刃站了起来,皇帝问他:“这次来京参加武举的江湖人都有些什么样的人物?”
殳无刃微微拱着肩,低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几个比较大的门派有的没有派人来,有的派的也只是门中的小弟子,江湖散门倒是不少。”
听到他的回答,皇帝的手掌突然重重往案上一拍:“哼,这些武林草莽倒是看不起朕的武举了?”
殳无刃:“倒也未必,臣听说秦家堡的少堡主已来到京城。”
皇帝的眼中似乎终于露出个相对愉快的神光:“可是西北那凤祁山下的那个秦家堡?”
殳无刃应:“正是,前几日少堡主与孙相家的孙六少起冲突,孙相不知少堡主身份,还欲教训对方,多亏了二皇子下的广春子先前及时前来,才阻止了一一场纠纷。”
“老二的人?老二的人为什么要替秦家的少堡主解围?朕可不知老二还这般爱管闲事。”
皇帝冷哼一声,殳无刃立在一边没有说话。
皇帝这时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无刃,你莫不我得今天老二和处针对你,想在朕这给他上些眼药?”
殳无刃低头:“微臣只是如实向皇上交待。”
皇帝无声地哼笑了一声,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你给朕的图并不完整,其他的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殳无刃:“皇上,当初父亲因为此图为江湖人所追杀,他为了保险起见,将图分成了几份,在追杀当中,有三份被人抢走,甚至父亲都不知道在谁的手中,臣已将父亲留下的全部给了皇上,至于其他的……希望皇上给臣些时间。”
皇帝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怀疑的精光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刚才有神多了。
殳无刃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怀疑似的,接着说道:“但微臣最近因为飞燕郡主的事应该暂时离不了京,还请皇产宽限几日,待查到害飞燕郡主的贼人,容臣亲自为皇上去寻那三份图。”
皇帝:“亲自去寻,你知那三份图的下落?”
殳无刃:“臣虽不知图在哪里,但却知当初都有些什么人参于了追杀父亲,到时一一寻上门便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每个字似乎都夹着仇恨,皇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既然如此,你便助三王爷尽快查出真相吧。”
……………………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人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一句话不合便刀剑相拼的场面。
安陵松就守在皇宫门口,都能看到两位自认为是高手的人想要决战皇城之颠。
当时安陵松差点笑喷了,差点以为这两位是和她一样是穿过来了,想学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呢。
结果两人还没开打,就被皇城内的侍卫团团包围,然后抱着头鼠窜跑了。
安陵松抱个肚子在皇城根底下,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直至殳无刃出来,她还在那笑。
正午已过,阳光的热烈还未减退,殳无刃见她笑得额头都渗出汗珠了,便走过去,蹲下来,伸手为她拂去这额上的汗,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的影子,语带宠溺:“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都流汗了,也不知道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
安陵松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和语气,顺手便着他的肩膀就站了起来:“刚才太好笑了,两个自认为是高手的江湖人要去皇城最高去比武,结果被侍卫追得嗷嗷叫,本来皇城里侍卫就因为刚今天的事憋了一肚子的火,哈哈哈……”
看她笑得那么开怀,殳无刃也跟着笑了:“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吃完饭了,咱们再去办事。”
“嗯?”
“我在去皇宫之前,发现了些线索,就等着印证了。”
安陵松手从他的肩膀放下,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刚刚长公主走的时候,说她想邀请我去她家住几天,被我拒绝了,说实话,与其去长公主家住,还不如去刃刃家住住看呢,刃刃欢迎我吗?”
殳无刃愣了一下,眼睛从被抓着的手上抬起来看他,没掩示住眼里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心虚。
“姐姐……要去侯府?”
安陵松歪歪头,她的眼睛有些细,但不是凤眼,乍看起来普通,但却很亮,她的五官总是给人一种看了就会忘的平凡,可是当你多看几眼后,就会觉得无比的舒服,特别是笑起来,就像是一盏灯,把一个原本平凡的脸映出了光芒。
“刃刃不欢迎我吗?”
殳无刃右手食指与拇指在袖中轻轻地摩挲着,极力地控制想要去摸摸那脸的冲动。
“不,姐姐什么时候想来,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