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妙,还有这太子,深藏不露,楚帝以一己之力养大了多少老虎呀”,叶凌悠悠地说道。这一次祭典,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平阳王府满门抄斩,他手中的兵权一分为二,交到了晋王和太子手上,而京中布防却再次回到了沈家军手里,楚帝经此一役,彻底病倒,太子监国,与晋王的明争暗斗彻底打响:“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湛才是那只隐藏的黄雀”。
“你错了,他何止是黄雀,他是猎手”,玉妃萱在旁边听着,心思却飞的老远,这一场局里,先有晋王的临阵倒戈,杀了薛标弃车保帅,后有太子救驾,亮出实力,最后平分军权,两虎相斗,而沈家洗脱污点,云城尧得以正名,看似没得额外好处,却是明哲保身,落得青名,还安了楚帝的心,更重要的是两个皇子,一个检举揭发,一个带兵护驾,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得罪,再一次于政治漩涡中全身而退……
叶凌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这是你要的解药,左右没有几天了,你何必?”
玉妃萱拿过,当即打开瓶子吞了下去,丝毫没有犹豫,本来想着这蛊没什么大碍,可眼下离开南楚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
“城主,南楚皇宫机关重重,小公子不会出事吧”,许伯有些担忧,虽然他总是劝季冥月不要太过上心,以免将来感情用事,可是到底是朝夕相处的多年交情,他自己一听她涉险,都会没来由的担心。前几日接到玉妃萱的来信,索要一份皇宫的布防图,他们就猜到她可能要夜探皇宫了。
“薛标造反,楚帝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倒是个好时机,我让你给宫里的探子送信,如何了?”季冥月还在雕刻着手里的小玩意儿,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南楚这一出谋反失败来的意料之中,沈湛的手段倒是意料之外,南楚怕是要变天了……
楚帝处置完薛标,就晕厥不省人事,连日未上朝,皇后与一众妃嫔轮流侍疾,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皇后捎带着薛然都不再亲厚,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薛嫣了。
御书房里,太子白日里处理完奏折,便出宫回府,如今灯也早早地就熄灭了,夜色渐浓,金碧辉煌的宫殿隐于一片黑暗与静寂里,秋末已至,寒冬就要来了。
一道灵活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穿梭在每一个宫墙暗影之下,有了布防图,她不担心会与巡逻禁卫撞上,以至于她很快便潜入了皇宫内院。玉妃萱先探了御书房,可惜一无所获,再次掏出图纸,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楚帝所居的乾清宫引起了他的注意,凉山记事关宝藏,保不齐就被藏在身边,只是眼下楚帝卧病,这寝宫怕是探不得,正犹豫之际,两个小丫鬟提着灯从远处走来,惊得她连忙躲进了假山后。
“陛下今晚怎么突然去了苏妃娘娘那儿?”其中一人说道,“苏妃娘娘祖上是医学世家,陛下这次生病,太医束手无策,苏妃娘娘妙手回春,陛下索性就搬去她宫里静养去了,方便看顾……”
“不过恐怕皇后娘娘心里该不痛快了……”
“别瞎说,当心祸从口出……”
只听得两人彻底走远,玉妃萱才敢行动,她翻过御花园,直奔乾清宫而去,来到确实见黑灯瞎火,不似有人的模样,她抓住禁卫巡逻的空档,绕到一旁的侧窗,轻轻翻身跳了进去,隐在窗边仔细听了殿内动静,确系无人,才开始摸索起来。
书桌,床幔,书架……这寝宫设备不是很多,能藏东西的地方基本都被她找了个遍,别说凉山记,连点奇珍异宝都没有,正当她打算打道回府之际,书架上一个粉彩镂空窑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慢慢靠近,拿了一下却未拿起,便顺势轻轻转了转,果然内室靠墙的一个书架缓缓打开,露出了一点昏暗的烛火。
玉妃萱来到窗边,确定外面没有异动,便闪身钻进了新打开的密室,书架应声合上,她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屋子方正,三面墙边是一排排的白色蜡烛,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挂满了带有符咒的黄布条,密室中间有一四四方方的盒子,被四根铁链紧紧的缠住,谁能想到一国之君的寝殿密室放得不是什么机密宝贝,反倒像一个镇压的祭台一般,莫名的有些瘆人。
玉妃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想一探盒子,不料忽地听见书架开关的声音,不等她有所动作,一阵凌厉掌风从背后袭来,她忙闪身躲避,一跃跳到了盒子的另一侧,然而却也将陷入了绝地。来人一袭黑衣,浑身上下就露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皇家暗卫,她出身皇族,自是知道皇帝都会在身边潜藏几个不为人知的高手,作为保命的手段,就像墨太后身边的黑鹰一样,只是一般这些人都会皇帝在哪跟到哪,没想到楚帝倒还留了一个,这回算是栽了。
趁着玉妃萱心有所想,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开始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只是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符咒和那个盒子,似乎有意想将她赶出去,虽然知道出去她不一定有机会全身而退,但是在这么个小地方她更是绝无生机,找准了机会她还是窜出了密室,那暗卫一见她果然中计,道了一句“找死”也紧随其后。
出了密室无所顾忌,那暗卫开始猛下杀招,为了不暴露身份,玉妃萱此次只带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几个回合下来,已然招架不住,隐隐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想必禁卫军已经发现了,这边刚躲过一剑,还没稳定身形,左肩就被一掌打中,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在了屋里的书架上,噼里啪啦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强忍着胸前的疼痛,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猛地摔碎在地上,一顿白烟腾起,她趁机越出了窗外……
“抓刺客”,禁卫军来到,一见那暗卫被放倒,顿时警戒起来,寂静的皇宫顿时热闹起来。玉妃萱拖着重伤的身体隐藏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还好有叶凌的强效迷药,不然她这条小命就得交待在那了,不过眼下皇宫禁卫军已然被惊动,她在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简直是做梦,然而这御花园也不是久留之地。
自怀里摸出地图,玉妃萱借着一点光看了看,锁定了一处偏远的宫殿,准备暂时藏身,能躲一时是一时,刚几天刚平息了平阳王的叛乱,结果才消停了几日,就发生了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夜入皇帝寝宫,“一群饭桶,今日这贼人就能摸到朕的寝宫,要不是朕不在,你们是不是就等给我收尸了?”楚帝接到消息,连忙赶回乾清宫,一见殿内情形顿时大怒:“来人,拉下去砍了,传旨召沈湛入宫”。
玉妃萱来到这一处偏僻宫殿,本以为是无人居住的,没想到殿内还有简单的陈设,她小心地摸到内室,无人才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踉跄地跌坐到了小榻上,估计用不了多久,禁卫就会搜到这里,她拉下脸上的面巾,自怀里摸出了穿肠烂肚的毒药,这东西喝下去,她整个人都会化作一摊血污,不会连累任何人。
“没想到我堂堂的西洲公主到最后会死的这么难看……”玉妃萱看着眼前的东西,无奈苦笑,还好她已经留了书信给叶凌,她若是天亮不归,想来他便知道了自己失败了。正感伤之际,忽然一个人影从黑暗地内室走出,玉妃萱一时惊恐,刚想饮下毒药,来人脚步奇快,上前一把夺了过去:“别怕,我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