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伦低头正在整理思绪,目光却不禁抛到了染红菱光洁的肩上。
“俺觉得横师姐漂亮些。”墨无言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只是带着浓厚的乡音。
墨师弟,你可真是我的小救星,魏伦心中恨不得把这染红菱丢下,去抱那墨无言。
“好师弟,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你就不能帮帮人家嘛?”染红菱语气中明显有些动怒。
魏伦看向自己手上的银戒指,师父的叮嘱尚历历在目,缓缓说道:“自然是染师姐漂亮。”
他终究只是个卧底,这两个女人谁漂亮跟他并无关系。
但这染红菱明显是个恶人,他正要扮出一幅恶人的样子,赢得信任。
一个好人可能不是卧底,但坏人一定不是卧底。
“讨厌,心跳的这么快,还没看过人家的脸就说漂亮,也不羞。”染红菱刮了刮魏伦的鼻子,然后轻轻一跃跳入空中,正落在饱食而复返的黑豹身上,竟径直离去了。
魏伦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横疏影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已经得罪了,再得罪些也无妨。
“墨师弟,你既然会说话,怎么刚才不说?”他不解的问道。
“俺爹不让我说话,怕人看不起我。”墨无言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俺也不想进城让人笑话,但家里闹饥荒,实在没得法子,俺爹便让俺入圣教,学些本领混口饭吃。”
“那你站第一排干什么?”
“俺爹说了,在外要给他长脸,其实俺也想做大师兄的,可是不敢开口。”
“你这孩子也太纯真了。”魏伦拍了拍墨无言的肩膀,“以后就跟着我混,明白吗,师兄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师兄。”墨无言嘿嘿一笑。
横疏影此刻倒是没什么动手的心思,只是呆看着自己的竹剑,眼睛颇为无神。
“染师姐走了?”李尚儒把弟子一一入册后,引着众弟子来到三人面前。“这又都把活都撂给我?”
“走了。”魏伦点点头,问道:“李师兄,这染师姐到底什么来头?”
“你小子还真动心了?”李尚儒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以后可别招惹她,她可是长老院染长老的孙女,跟你我可不是一路人。”
“我记住了。”
李尚儒回过头,对着众弟子喊道:“这便是你们这一届的大师兄,魏伦。”
众弟子却都是看向他不语。
看来这大师兄难以服众啊。魏伦扫视了片刻,众师弟师妹都是浑身鲜血,眼神冰冷,个顶个都是反社会的人才,否则也活不到这一轮。
“诸位师弟师妹,在下魏伦,日后请多指教。”魏伦抱剑冷冷的说道:“若是有不服的,便请找上门来,师兄我是来者不拒,若是能从门前活着走出去,这大师兄的位子便让与阁下。”
“否则,宗有宗法,家有家规,长兄如父,若是有不听师兄号令的,可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言罢,寒光一闪,长剑归鞘。
“李师兄,咱们走吧。”
李尚儒咳嗽了一声,“魏师弟说的对,咱们门内规矩很少,以实力为尊,不似所谓正道那么虚伪,否则我也不必干这些杂务了,大家可要努力修炼,为圣教效力。”
“跟我走吧,等会入了山门,大家便去随我拜见执事长老,但有一事务必注意,玉阶及正殿之上,除首席师兄不得开口,敢有放言者,杀无赦。”
李尚儒转身踏上玉阶,众人紧随其后。
七百层玉阶,每隔百层皆有一对魔教护卫,皆戴着红色的鬼首面具。
魏伦仰面看去,巨大的天魔殿正门大开,如一只巨兽张开深渊巨口。
此一去,便再无回头路了!
空气中异常寂静,只有百人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呼吸般一起一落。
魏伦仅落后李尚儒半步,心中却是空无一物。
卧底生涯从今日始,他真正的修炼生涯从今日始。
天煞门的覆灭,亦从今日始。
七百。
魏伦缓缓迈出最后一步,七百层玉阶与观武校场的近万尸体尽在脚下。
而漆黑的天魔殿便在眼前。
李尚儒轻舒了一口气,转身说道:“随我入殿,保持安静,莫惹仇长老生气。”
玉阶已被染成淡红色,不过几息之后又旋即复原,似将表面的血液吸收了进去。
大殿两旁立着两排墨玉石柱,竟隐隐升腾起寒气。
李尚儒走到大殿门前,恭敬的禀道:“弟子李尚儒,参见仇长老,新进弟子已经带到。”
“进来吧。”殿内轻飘飘传来了一句话,非但没什么威严,反而有些稚气。
李尚儒这才敢踏步。
殿内已经有了两队弟子,亦各有百人左右。
魏伦见到谷尘风,解玲珑二人规规矩矩的立于左侧弟子中央。
右侧弟子则一副不屑的表情。
正中央的青玉莲花台上却端坐着一个小童,看起来年纪不过五岁,只穿个红色的小肚兜,两侧头上各扎着一个小丸子,模样可爱,脸也肉嘟嘟的,让人仍不住想捏一把。
这是仇长老?
魏伦心中生疑,脸上却神色依旧,大步向前,站于中央,凌然说道:
“首席弟子魏伦,参见仇长老。”
右侧队伍顿时传来一阵嗤笑。
“安静!”魏伦冷眼扫了一下,“谁准你们在殿上喧哗的!”
“臭小子,拿根鸡毛还真当成令箭了,真以为自己能蹦跶多久?看小爷我待会怎么收拾你!”一个白瘦的男子顿时不满的叫嚷起来。
“秦虹,你过来。”仇长老嘻嘻笑了一声,跳下了台子,向白瘦男子招起了胖乎乎的小手。
“仇长老,我知错了。”白瘦男子顿时老实了起来,用力打着自己的嘴巴,满脸惶恐之色。
“你怕什么,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仇长老小手一挥,秦虹顿时被吸到了跟前,躺在了地上。“我问你,你是首席吗?”
虽满是稚气,却让人听之生寒。
“禀长老,弟子不是首席。”秦虹脸贴在地上颤巍巍的答道。“弟子不该在殿上讲话,该当死罪,请长老责罚。”
“那就去吧,家里有我照顾呢,听话。”仇长老冲门外努了努嘴。
“多谢仇长老,多谢仇长老。”秦虹想要站起身,却浑身松软,又趴在了地上。
“首席,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帮他。”仇长老重新跳回高台,两只懵懂的乌黑眼眸看向魏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