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千鸣追上二人离去的脚步,昨日的焦急已消失不见,春风满面的说:“齐兄,此次医治的费用,你说个数,我一会叫人送过去。”
“不必了,我不要钱,能救它们就当为自己积德,希望城主他日不要忘记才好。”
“那我让下人用马车送你们回去。”东方千鸣喜笑颜开。
齐季摇头:“不用,留步吧,天要亮了,坐车显眼,我们自己走回去。”
说罢,也不和东方千鸣再周旋寒暄,拉着夏梵如离开那里。
待走远了,夏梵如见齐季把面具摘下扔在路边,自己也随之解下,齐季转过头来看她,又看看面具,似乎在等待什么,在视线交汇那一刻,她马上脱手,把面具也扔了下去。内心感叹:为什么啊?这么好看的玩意,真可惜。
突然夏梵如诶了一声想起了什么,昨晚那个身上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下人。
“少爷,那些牛是不是…不是得病啊?”
“你发现了什么?”齐季心头一颤,音调瞬间降低,咬牙问道。
“那些病牛,口吐白沫,眼神涣散,而且那么短短几日就死了,而且我确实没听说过牛会着凉,如果不是瘟疫,应该是被人下药了吧。”夏梵如,轻抚下巴,认真的说。
“然后呢?”
“我昨天晚上,出了那屋子之后发现,那些家丁中有一个人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不对,应该是……熏香与东方家其他人不同。”
看着齐季疑惑的表情她挠了挠头,似乎在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有什么味道很特别我是能记住的,各大家族都有不同熏香,每家一种。像是咱们齐家就是海棠,至于其他家是何香料我也叫不出名字,但就是不一样,所以如果真有人混入其中下毒,应该就是他,不过我怕猜错,没有声张。”
齐季听此惊奇问道:“你什么味道都分辨的出?”
夏梵如摇头:“那倒没有,就是特别的尤为深刻些。”
她的这个本事让齐季想起了一个人,林墨秦,他的师父,云辰宗主。不仅医术高超,对味道也及其敏感,可以在一碗汤药中仅凭气味说出各味药材。
可是夏梵如她怎么会,而且她告诉自己这个,是希望自己做什么呢,如果她是来害自己的,现在应该找理由离开,将自己彻夜给东方家看病的事情通报出去,而不是在这分析缘由,找凶手。
难道这丫头真不是坏人。
“你从哪来熠城的?”齐季温声试探询问。
“平河,我十岁之前都在那。”夏梵如回答。
“那为什么会来这?”
她柔声细语的说:“有一天和我娘吵架来着,我就跑了出去,几天后回去,家里没人了,等了很久,也没回来,后来就各个城池窜,边走边找,听人说熠城富庶,穷人都不许进来,我还是现买了身衣裳,但是熠城的衣裳也忒贵了,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本来想着去赌场赚回来,结果熠城的赌场根本由不得人出千,这不欠了您家的钱,才来做工。”夏梵如抿了抿嘴唇,声音也渐渐微弱下来,似乎为这丢脸之事感到羞愧。
齐季的关注点可没在这个上面,看着少女真诚又有霞云的脸庞,他有些许高兴,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愿意相信这个姑娘不是坏人,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齐季拎过背在夏梵如身上的药箱,挎在自己肩膀上,把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我们先去丹心坊,看看你的本事。”
丹心坊,何家香料铺。夏梵如红着脸欢快答应着跟上。
二人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正街口,刚欲拐弯,几条黑影在不远处霎时窜过,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夏梵如自然知道那几条黑影是什么,抬头正想看看齐季的表情,齐季却把她拉到身后,用墙掩住身体:“别出声,等他们走。”
被齐季的叮嘱敲晕了头,看样子,他是知道这些乞丐每日晚上在城中潜伏的事情。可既如此,这些讨饭的又为何每日昼伏夜出。
“他们是怎么回事啊?”夏梵如提着嗓子轻轻说了句。既然齐季没捂住她的眼睛,不许看,那便不是秘密。
“你那日从山上回来,钻狗洞也是受这些人的帮助吧。”齐季没有询问之意,直接得出了结论。夏梵如尴尬一笑表示默认,欲表示那天是心急不得已为之。齐季却接着抛出问题。
“你知道熠城的由来吗?”
夏梵如摇头,她来这半年,谁家少爷好看,谁家姑娘嫁人倒是听说不少,这城池的起源倒是分毫未知。
“天还黑,趁丹心坊还未开,带你去个地方,跟我来。”
又是这句话,她毫不犹豫的问出:“不上山吧?”
齐季笑而不语,转弯换了个方向。直到跟着他爬上了高高的城墙,夏梵如还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你觉得熠城和你老家那里有何不同?”齐季忽然开口。
夏梵如接过问题仔细思索起来吗;“这里很富庶,不是一般的富庶,寻常卖菜走商之人穿着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乡绅大户还要好。”她盯着齐季的眼睛,吐出话语,只见对方脸上并未有丝毫自豪,只略略点头,等待下文。
“其他地方也不会不许百姓夜晚出门,城中也不会没有乞丐,”夏梵如接着说,又马上摇头得出结论,“再富庶的地方也会有穷人,可这里却好像没有,不对,好像我才是这里最穷的。”说罢撅了撅嘴,有些无奈的自嘲。
齐季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发现了这些,看来也不是十分聪明。你看看你身边,一个城池里面连个官府捕快都没有,你不觉奇怪吗?”
夏梵如这才反应过来,的确到这里这么久,只听说城主是东方家,却并未有知府县令一类,不对,应该说,熠城之大,虽然比不上省州,但是比一郡还是绰绰有余,可是这里只叫熠城,却未往下划分县镇,官员自然也无。如此说来,自己发现的奇怪之处,倒是真的不足为提。
她抬起思忱的头,眼中星子扑闪,求知若渴的望着齐季,听着齐季缓缓道出了这熠城的真正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