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起源之初，世界一片虚无。

C是拥有完整意识的，但是他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样的状态，世界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在睁着眼。

身体不能动，就连扭头都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思考。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但是电子人死后会遇见赛博上帝吗？

C不知道，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能思考，有时候，放弃思考也是一种幸福。

大概，现在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V说自己曾经是个人类，后来成了NPC，而且那个时候是有自己的意识的，那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可以被称作人类吗？

现在的自己被灌输于虚假的记忆，那现在的C和过去的C是同一个人吗？

无边无际的虚无中，C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得出任何一个问题的结论，只是觉得思维也逐渐冻结了。

“执行苏醒命令，密码为：【把夜之城烧成灰】。”

光亮的很突然，世界好像从【死】的状态中【活】了过来。

“咳咳……”C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咳嗽着，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刚刚被人拉上了岸。

耳边引擎轰鸣，无线电里还放着烦人的“pon pon shit”无边无际的荒漠在飞速倒退，V看起来还是那个V，叼着烟，开着车，跟着无线电里的歌儿哼着小曲儿，仿佛对所有事都不在乎。

“为什么保留我的记忆！”

“你说什么？”也许是引擎的轰鸣声太大，也许是V太过沉迷于这首歌，她好像没怎么听清C的问题。

“我说！为什么让我保留记忆！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V把无线电关掉，随手扔掉了叼着的烟，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到了路边。

“我是来报仇的，顺便拯救世界，很抱歉我替换掉了原本的V，大概是去杀中间人之前？具体时间我也忘了，但是你得相信，我也能救你。”

V开门下了车，走到了一个奇怪的装置面前，朝C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C，给你看个好玩的，至少在现实生活里没有的东西，这玩意儿叫传送点，手放上，然后跟我念：维克多诊所。”

“维克多诊所……卧槽！”

C刚跟着V说完话，眼前的景色就突然改变，到了维克多诊所的门前。

这很突然，割裂感很严重，就像他发病断片一样。

这时候，C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不是在一个真实世界中。

“你身上有程序保护，过去用一些玩家才能用的功能时，服务器会给你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你忘记发生的事，你的解释应该是间歇性遗忘症？”

C越来越觉得悲哀，就连自己的病，一直以来想要解决的事都是假的，过去一门心思帮他的V也被取而代之。

“不用谢我，我把你身上的禁制给解除了，现在的你仍然有NPC的属性，但不再受总系统的监管。”

C的心情挺复杂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V，一天或者一周前，面前的V还是自己记忆中自己的家人，虽然自己的记忆也是虚假的，但是……

他说不清，他的三观尽毁，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和情绪再面对这个“新V”。

“行了，咱以后还得合作，走，跟我进屋。”V不等C说什么，强行拉着他进了维克多的诊所。

“不就是维克多吗？你之前……嗯……之前的V带我来看过病，之前的V挺崇拜他的。”

C不知道V又带他来一次是干嘛，只当是她不知道自己早已见过维克多。

“是啊是啊，毕竟公司狗们调用了我的记忆，几乎还原了我还有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维克多，我把维克多当偶像，但是维克多想当我的爹。”

“你妈没死？”

这一句话问的让空气突然安静，C本来是以为维克多对V的母亲有想法，毕竟看他的年龄，也是能当V的父亲了，而V之前说过她的母亲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既然调用了记忆，想必真正的V的经历也差不多。

但是这话说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我妈死了，我甚至不记得她长什么样，我只是说，维克多像老父亲一样关心我。”

两人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这就让C更加怀念之前的V，至少他们能说到一起，无论什么都能说到一起。

“维克多！”

“V！自从你上了太空后，咱们就好久没再见面了。”

维克多和V在昏暗的地下室中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维克多，真的很高兴你能来帮我。”

“别这么说，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用了，能帮上你真的再好不过了，米斯蒂现在有点事，她晚上过来。”

站在C的角度，他很难理解两人为什么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这和逻辑运算还有智商什么的都无关，只是低纬度无法理解高纬度罢了。

好在这游戏里的所有人都曾经属于现实世界，也许现在记忆被遗忘，但某些刻入意识深处的东西不会忘。

“维克多，我们可以正常说话，正常聊天，但不要做出某些超出剧本的行为，我需要现在的你正常扮演NPC，主程序虽然不会干涉检测日常通话，但是一旦做出超出程序剧本的行为就会触发警报，我们可能会前功尽弃。”

维克多点头表示明白，说实在的，他已经没什么心情参与到什么战争游戏中了，他也不想V参与进去。

但这是V的选择，他会支持V，只要V做的不触及底线，他都会支持。

维克多在V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还有几十年前的某种精神。

不服输的精神，不认命的精神，永远充满活力的精神。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人人都恨公司狗，人人都想成为公司狗。

现在的人，人生的目标不是毁了公司就是成为公司，除此以外在没有其它的梦想。

但是V不一样，维克多在V的身上看到了无数的可能性。

维克多不想参与进战争，也不想再成为传奇，但是帮助一个人成为传奇，他是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