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清如冷月般透着寒意的眼眸瞟了一眼季成帷。

这厮若是生在落云国，她定会将他那张欠揍的嘴撕成碎片。

他不明白男女之事？呵！！

他问陈静的时候，花锦可没看出来他有表现出不懂男女之事的样子。

若不是布加迪此刻正以一百的时速行驶在高架桥上，花锦定会一脚踹开车门，扬长而去。

季成帷似乎未察觉到花锦脸上飘过的一百八十种如何与他绝交的方法，眼底透着邪气的轻笑愈来愈深。

低沉揶揄的嗓音再次响起：“何为男女之事？嗯？”

花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季成帷，冷声道，“即你口中的苟合。”

季成帷恍然大悟般缓缓点头，“原来你在问这种事？”

花锦懒得过多深究，既然季成帷愿意搭台阶，她便顺着走下来即可。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花锦语气淡漠。

季成帷侧眸，余光瞥了一眼努着嘴气呼呼的花锦，眸色宠溺，哑然失笑道：

“有种狐狸，叫媚狐，长相妖媚，擅长勾引男子，以男女之事吸取男子精气维持皮相。”

“男女之事”四个字被季成帷一字一顿，刻意咬的极重，随之而来的还有季成帷揶揄的轻笑。

花锦轻轻瞪了一眼季成帷，小脸贴着车窗，莹亮的眼眸透着冬日孤月的清冷。

翻滚的记忆里，花锦翻来覆去寻找她究竟是何时惹上了一只媚狐。

若不是无意中来到千年后的世界，花锦甚至不知道世间真的存在鬼魂，更别提得罪一只修成人形的妖狐。

可那叫蓉儿的女人，眼底对她的恨是那么真实，丝毫没有伪装出来的模样。

布加迪停在江城最高大楼的停车场，车门打开，花锦这才回神。

眼帘懒懒的抬了抬，花锦走下车，随季成帷来到顶楼的360度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里，顺着落地窗摆成一圈的餐桌，没有一个客人，摆在中央舞台上的白色钢琴旁，年轻的女孩神情虔诚，跳跃的手指弹奏着舒缓的乐曲。

服务生带季成帷和花锦来到视线最好，可以俯瞰大半个江城的座位上，季成帷替花锦拉开椅子，花锦坐下后，他才坐到花锦对面。

“西餐，可以吗？”

花锦冷如孤月的眼眸闪了闪，这厮都已经带她来到这里了，才问她喜不喜欢西餐，会不会太迟了些。

樱粉色的嘴唇轻轻抿了抿，“可以。”

服务生将两份黑色烫金菜单递给花锦和季成帷，花锦接过菜单打开一看，清冷的眼眸不自觉闪了闪。

季成帷这厮莫不是故意在刁难她，全是番邦文字不说，还是她从未见过的番邦文字。

花锦并不是不懂番邦文字，她在寒禅寺的时候，有一名夫子，是专门负责教她番邦话的，花锦觉得番邦话甚是有趣，学的也格外认真。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中，花锦多多少少也学过四五种番邦话，可眼前菜单上的这种，她还从未见过。

花锦有些挫败的将菜单扔到桌子上，对等在一旁的服务生说道：

“随便上点你们的招牌菜，管饱就行。”

服务生还从未见过花锦这样草率点餐的客人，疑惑的眼神飘到季成帷脸上。

季成帷用夹杂着花锦听不懂的番邦话点完餐后，非常绅士的将手里的菜单还给服务生。

“再醒一瓶87年的aneeni。”

服务生离开，花锦透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绵延到遥远黑暗中的霓虹，安静的如同晨曦中悄悄绽放的花骨朵，令人沉醉。

季成帷幽邃的瞳孔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的柔情，低沉的声音因为花锦忽然的失落下去的情绪，染着几分无奈。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西餐，只是这里是江城最高的大楼，有些东西，唯有在这里看，才别有一番韵味。”

季成帷忽然认真的口吻令花锦有些意外，水灵灵的眼眸染着几分朦胧的雾气看向季成帷。

“什么意思？”

凌厉似刻刀的眉骨微微挑了挑，格外好看的下颌扬了扬。

“彭……彭……彭……”

窗外忽然连着三声巨响，近在咫尺的落地窗前，状似百花盛开的烟火在花锦眼前蓦然绽放。

花锦倏然起身，方才透着雾气的眼眸瞬间清明，因为震惊微微张开的粉唇甚至都忘了阖上。

“喜欢吗？”季成帷不知何时站在花锦旁边。

花锦面露欢喜，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似深夜里的萤火虫，紧紧盯着窗外近在咫尺般绽放的烟花。

八岁那年，花锦和无尘偷偷下山，因为两人走散，烟火大会开始的时候，花锦根本无暇欣赏远处黑幕中升起的灿烂烟花。

这件事，在花锦心中始终是遗憾。

回寒禅寺的时候，花锦趴在无尘身上睡得迷迷糊糊，隐约中听到无尘低声安抚她的声音。

“静觉别难过，将来我一定会带你看一场世间最美的烟花。”

那时花锦还小，并未将无尘的话放在心里。

后来回到皇宫，每年除夕夜，宫里燃起的烟花，将整个皇宫照的恍如白昼，盛况远远超姑苏城那年的烟火大会。

无尘的承诺也被花锦抛诸脑后。

看着窗外一波接着一波不断炸开的烟花，花锦一时晃神，那状似风铃花的烟花似在提醒花锦。

时隔千年，无尘兑现了他的承诺。

花锦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站在她旁边紧紧挨着她的男人，身上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无比熟悉的檀香味。

鼻尖轻轻吸了吸，那抹熟悉的檀香味似幻像般消失。

大概是错觉。

“喜欢吗？”

季成帷看着眉间染着些许愁思的花锦又问了一遍。

花锦恍然回神，轻轻点了点头，红唇扬了扬，露出一道孩童般纯净的轻笑。

“喜欢。”

季成帷眼底的柔情透过幽邃的瞳仁在空气中化开，找到花锦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花锦笑的如此开心。

窗外的烟花持续了近半个小时，花锦和季成帷并肩站在落地窗前，共赏这场迟了千年的烟火盛宴。

服务生端着醒好的红酒来到落地窗前，季成帷端着倒好的红酒杯来到窗前。

“有没有兴趣喝一点。”

空气中响起玻璃杯轻轻碰撞的声音，花锦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细腻如丝绒，味道芬芳似花香。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