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见到她了吗?”
秦书一走,赫黎羽瞬间觉得耳边清静了许多,那股烦躁的感觉也消失了。
“昨日属下去王府的时候,苏小姐去了商铺,直到我离开都还没有回来。”
赫黎羽点了点头,没见辛夷传信来,想必也没发生什么事,看他现在这个情况是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去了。
“那个玉儿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赫黎羽提到玉儿,凌霄有一瞬间语塞,然后慢吞吞的说道,“昨日突发疾病,已经死了。”
“死了?”
赫黎羽很意外,他记得才见过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没了。
“谁干的?”
“确实是突发疾病,听东方娇说病情很怪异,属下也问了为玉儿姑娘诊治的大夫,说她的身体状况很差,心脉器官都已经衰老,油灯枯竭了,病来的突然,连晚上都没有挺过去。”
赫黎羽听闻,皱着眉头,想到她那出神入化的琴艺,倒是觉得可惜。
“东方娇呢?”
凌霄观察者赫黎羽的神色,见没有异常才说道,“东方娇被谭芷秋关在牢房。”
谭芷秋就是曾经名动江湖的玉面盗圣,但这事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江湖上只有她的传说,却都已经忘了她的名字。
这也是赫黎羽为什么要培养东方娇,让她进怡红院的原因。
赫黎羽一想便也明白了,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关着吧,不用管她了,有必要就杀了。”
“主子,还有一事。”
赫黎羽坐直了身体,抿了一口茶,“说。”
“长乐坊来了一个叫罗刹的男子,很小心很聪明,也很奇怪,他自称是名扬江湖的赌神,而且他不论输赢,都只赌一把,临走时还告诫小厮,让好好查他。”
赫黎羽饶有兴趣的勾着唇,舌尖顶着右颊,露出邪魅的笑容。
“这几日一直出现在赌场吗?”
“没有,”凌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玉罗刹,去查一下这个名字,再去找东方娇问问,她应当知道些什么?”
赫黎羽习惯性的摸着眼底的皮肤,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玉儿与罗刹就是同一人,只是可惜了。
$......$
这两日苏锦落按时就班的去演奏,之后就是去赌场,东方娇的事她听老鸨说了,但她并不想替她说话。
一个想要乘人之危夺她性命的人不值得同情。
没有东方娇在她面前碍手碍脚,苏锦落轻松了许多,想什么时候回王府就什么回去。
经过上次那一出,辛夷每天早上都要来看望她,见不到人就赖着不走,这让苏锦落有些许麻烦,不得不半夜三更就回去。
但好在也没什么人注意她,倒是不碍事。
像往常一样,苏锦落表演完之后换了衣服又去了长乐坊,经过这几日的突然露面,她已经成了长乐坊的座上宾。
只是好巧不巧,遇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陆景铄。
虽然他戴着面具,同平日里的打扮完全不同,但胜在那对含情脉脉的眼睛,让苏锦落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可是记着上次宫宴的仇呢。
“小兄弟,咱们去那桌。”
苏锦落指着陆景铄的方向,对之前的小厮说道。
“爷,那桌的客人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他从来没输过,爷您看要不要……”
“要不要换一桌?”苏锦落勾唇一笑,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小兄弟你叫什么?”
“成卓。”
“嗯,好,走吧小成卓,咱们去那儿。”
成卓很无奈,都说了那个人很厉害了,这位爷怎么还往那挤。
“爷,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苏锦落会心一笑,这孩子,第一天还想着让她栽在这里,现在怎么这么怕她翻车,难不成是为了小费?
“放心,忘了我给你说的了,爷可是名震江湖,名扬四海的赌神。”
成卓见她十拿九稳,也不好再阻拦。
“爷,您坐。”
成卓手脚很麻利,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把椅子。
苏锦落也不客套,毕竟现在都传出点名声了,不好再低调。
陆景铄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男子,瞳孔微缩。
不得不说,虽然苏锦落带着半张面具,但依旧遮不住她那张风华绝代的俏脸,若不是男子打扮,陆景铄都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女扮男装。
但陆景铄很快就回过神,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过多言语。
他在这长乐坊待了四五年了,从未见过长乐坊的人对谁这么恭敬。
面前的人年纪轻轻,却气势不凡,特别是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江湖气,让人不得不注意。
苏锦落跟陆景铄同一桌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周围还未开盘的都一股脑拥过来,看两大高手的巅峰对决。
一个是耳熟能详的常胜将军陆南,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赌神罗刹。
暗潮涌动,两位主人公还未交流,都被人推到了顶层,所有人都跑来看这一场世纪之战。
陆景铄很镇定,苏锦落很意外,倒是没想到短短几天她就已经这么出名了,虽然其中也有陆景铄的功劳。
“爷,这?”
成卓显然也没意识到会是这个局面,虽说苏锦落这几日一直连胜,而且因为她只赌一把的怪癖,让很多人都熟知,但还是没料到,两人遇见会是这种场面。
“无妨,”苏锦落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身的匪气,“找个管事的,开盘吧。”
从苏锦落坐下之后,陆景铄就一直观察着她,惊讶于她的落落大方。
“啪”一声,陆景铄的扇子打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要认真了。
成卓很快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脸络腮胡,走路的时候,头上小辫一翘一翘的。
“爷,这是长乐坊的大掌事,已经很久不做管事了,但他很有威望。”
苏锦落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有劳大掌事,开始吧。”
络腮胡推开众人,给他留出一个位置,紧随其后的几个小厮离他稍后几步,看这架势,是防止有人作弊。
苏锦落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这个长乐坊背后的主子还真是不简单。
苏锦落抬起头,眼睛瞬间恢复清明。
$……$
赌场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凌霄的耳朵里,凌霄连忙去找赫黎羽。
修养了几日,赫黎羽的伤口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但体内余毒还没有彻底清除,让他看起来格外虚弱。
脸色也呈青紫色。
“主子,罗刹出现了?”
那日他问过东方娇,得到的结果分明就是玉儿和罗刹是同一人,一个被大夫断言活不到第二日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凌霄甚至有些怀疑,东方娇会不会盯错了人,但之后一打听,玉儿也出现在了怡红院。
这事有蹊跷。
看来他还得再去找那个大夫问问。
赫黎羽虚咳了几声,听到这个消息,他能感觉到心里瞬间轻松的感觉,就好像是珍宝失而复得一般。
但赫黎羽清楚,他与这个玉罗刹只见过一面,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归结于对她的兴趣。
“推我过去看看吧。”
隐冥宫与长乐坊之间有个地下通道,是条捷径,不一会儿就到了。
赫黎羽去了他的房间,窗户打开,从屋子里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但在大厅里,这里却是视觉死角。
赫黎羽很少来这里,一般都是凌霄过来,凌霄是主管长乐坊的。
一眼望去,苏锦落背对着他,只能看见她娇俏的背影,不得不说她的气势很凛冽,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子,单看她这人,是完全看不出的。
赫黎羽把目光转向面对他的陆景铄,挑了挑眉,这人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在路上也听凌霄说了,他明面上是来赌博,暗地里其实一直都在打探他的消息。
能查到长乐坊是隐冥宫名下的,还真让人无法忽略。
赫黎羽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看到络腮胡到来之后所有人神情紧绷,就知道,这场赌注怕是要开始了。
络腮胡手下动作飞快,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听到盅里传出的声音,周围的人面露精光。
那是赌徒们特有的眼神,对赌强烈的欲望,他们紧紧盯着络腮胡手里的赌盅,身体竟还不自然的抖动。
所有事物都有绝美的存在,络腮胡的出手对于这里一贯热衷于赌博的人来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苏锦落听着盅里的骰子声,心里冷笑,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平常的摇骰子,骰子声音一致,但因为初始顺序不一,自然结果不一。
但络腮胡手里的骰子,一个个如同水火不容一般,各有各的声音,杂乱无章。
显然,陆景铄也听出来了,神情少有的紧绷。
络腮胡的动作戛然而止,苏锦落勾起薄唇,漫不经心,慵懒至极。
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她,作为老天爷赏饭吃的音乐天才,苏锦落有一种特有的本事,就是听声辩物,这也是为什么她赌博只赌骰子的原因。
声音越复杂,她越能瞬间辨认。
但陆景铄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两位公子,下注吧。”
络腮胡知道自己的本事,颇为得意的看着二人,如愿以偿看到陆景铄脸上认真的神情,更为骄傲,看到苏锦落后,他十分不屑的撇撇嘴,还是太过年轻了。
早几年,就有身负异能,听声辩物的人来挑战他,但都无一人赢过他。
在络腮胡看来,苏锦落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不过也好,马上就能给他一个教训。
苏锦落从始至终都神色自若,至于络腮胡想的什么,她早就了然于心。
不过就是在最后结束的时候使了点小手段,打乱了之前的规律,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她。
“既然大掌事都出面了,不如玩的大一点,想参与的都可以下注。”
苏锦落本意是想玩把大的,但在周围人看来,这完全就是对他们的赏赐和恩宠。
对一个赌徒来说,在最厉害的掌事面前下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怕输了,他们也觉得光荣。
“居然这是二位公子的赌注,那我们跟注吧。”
一个较为年轻的赌徒说道。
苏锦落闻言挑了挑眉,这样的话万一跟注的人多了,到时候不得分出一大半?
苏锦落很郁闷,早知道就不提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拒绝,把身上携带的五千两银票全部扔到桌上,有些懊恼的说道,“大吧。”
陆景铄招招手,他的小厮也拿出五千两放到桌上,“既然公子压大,那我就压小吧。”
陆景铄拿不定主意,他不认为苏锦落会赢。
输赢?一半的概率。
苏锦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还是默默祈祷着周围人不要跟她的注。
但事与愿违,有不少人都跟着她,一时为了感谢她给他们这个机会,二是他们也拿不定主意,便从心所欲了。
“小成卓,耳朵支过来。”
成卓不明所以,弯腰凑近。
“你拿两张票子去跟他的票。”
成卓蹙了蹙眉,虽然陆景铄很厉害,但他为了不给苏锦落丢脸,不让苏锦落失了颜面,就算是输,他也得压苏锦落。
“爷,我想跟你注,这样不至于……”
“可别,”眼见跟她注的人越来越多,苏锦落忙出声打断,“你今天压多少,爷最后翻倍给你多少,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成卓不明白苏锦落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跟了陆景铄的注。
周围人一看跟着苏锦落的小厮都不跟她注,顿时心里没谱,有些利落的已经把钱挪到了另一边,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正观望着。
“哎呀,成卓,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跟我对手的注?”
苏锦落佯装生气,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众人的耳朵。
成卓:不是你让我压他的吗?宝宝还小,宝宝不懂。
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心思一转,立马把钱投到了陆景铄那边,一来二去,只剩两个人。
苏锦落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疑惑不解,“你怎么不跟他们?”
小公子露处憨憨的笑容,俨然是一副不谙人事的富家子弟,没什么经验,“我不在乎输赢,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听到小公子的话,众人露处鄙夷的眼神。
苏锦落听闻难掩好心情,换言之陆景铄长得难看了,“哈哈,说得好,既然都这样了,那掌事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