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张管事。
管家走进去,在人耳边附耳低语,低着头不敢看其它。
苏公子要是知道与张管事相约的是什么人,就不会来打招呼了,跑都来不及。
张管事迟疑,把和苏青认识的过程从脑海里翻出来,那些货让张家大赚了一笔,但并不是每个和张家打过交道的人,他都要见,这样的话,要见他的人都排到金陵外了。
“出去告诉他,不方便。”张管事压低声音道。
管家领了吩咐,准备出去。
耳边忽的传来一个声音。
“是不是因为我在,不方便?”玻璃窗旁站着的一位男子说道,未等人答话,男子笑着说,“就当我不存在嘛,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事。”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管家听了身子不由绷紧。
“三爷,没有的事。”张管事忙转过头跟人解释。
男子姓霍,人称三爷。
霍三爷没有再说笑,背对着人看着江外的景致。
为了苏公子好,张管事原本不打算见的,霍三爷这么说,他就不好不见了,好在张管事是个干脆利索的人,当机立断朝管家颌首。
管家身子有些僵硬地出去传话。
苏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觉得张家的管家今天怪怪的。
苏青看了一眼张管家,走进去,迎面一阵寒风袭来,寒意森森。
屋子里不是都温暖如春的吗?怎么三楼这么冷?苏青念头闪过,一个朱红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一个身穿朱红色衣服的男子站在那里。
那是什么人,这么冷的天气打开窗户观景,也没有人出来制止。
两边还坐着三个男子,他们的年龄都在二十多岁,穿着清一色的黑衣,身高个头都差不多。
这是一群什么人?
有人进来,这些人仿若没看见没听见,依旧同之前一样,做着自己的事。
一个闭目养神如老僧坐定,一个用手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雀,另一个则把手伸在胸前,对着光看自己的手指。
时间仿佛静止,屋内的气氛显得很诡异。
苏青心中一沉,这样冒然来见确实不好,他来的不是时候。
但来都来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退出去。
苏青朝张管事恭敬地施礼,“见过张管事。”
张管事抬起头看他一眼,和他打招呼,“来了。”
语气冷冰冰,态度也有些冷漠,和之前认识的张管事有些不同,虽然说张管事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苏青嘴角含笑点头,“来了很久了。”
他确实是来了很久了。
他们之间的交流仅此而已,张管事也没有再寒暄,也不打算和他寒暄下去,他们之间只做过一回交易,交易嘛,各取所需,并没有交情,只是点头之交,见面打个招呼,擦肩而过的那种。
苏青本来就是过来打招呼的,并不打算久留,目不斜视退出去的时候,感觉有一道视线微不可擦的投在自己身上。…
此时,他猜到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锦衣卫。
虽然他们没有穿象征身份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但穿朱红色衣衫的那一位很可能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窦三爷。
苏青是生意人,虽然接手家中的生意没多久,但小的时候,父亲就给他讲过窦三爷的事,还看过窦三爷的画像。刚才朱红色衣衫的人没有回头,看到人的正面,但他相信他的直觉。
做生意的人也怕犯在锦衣卫手里,是需要避讳的。
张家屹立几代不倒,背后有锦衣卫撑腰也不奇怪。
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
年轻人走后,窦三爷关上了玻璃窗,窗外的寒意和江面的景致被隔绝在外。
“这我可要说你了。”窦三爷笑着在张管事对面坐下来,“怎么对一个小辈态度这么差,你这不是以老欺幼?你还老说我们欺负人。”
张管事脸色恢复如常,“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人家还特意过来跟你打招呼?”窦三爷说完,还矫有兴致地问起年轻人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家中是干什么的。
张管事没有答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如老僧坐定的那位突然睁开双目,“三爷,你问这么多,要给人说亲吗?”
“说亲?”窦三爷哈哈大笑,“我还没有跟人说过亲。”
其余两位都停下来,神情疑惑地看着窦三爷,这的确是窦三爷没做过的事,他们锦衣卫给人说亲?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吧。
没想到窦三爷还认真地想了想,“说起来,清河郡主待嫁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