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是太子的第三女。 清河郡主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祥瑞之兆,加上生母身份卑微,只是浣衣房的一位宫女,她的出生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太多的欢喜。 皇上给取名字的时候,取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名字,希望她能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 太子也没有对她寄予厚望,女儿嘛,又不是儿子,关系着皇嗣传承。 清河郡主就如她的名字一样,默默无闻,不为众人所熟知。 这些皇家国戚公主郡主的事,张管事知道一些。 张管事捻着短须说道,“要给人说亲,也要先问人婚配与否,你这样乱点鸳鸯。” 窦三爷被说的笑起来。 “不过,刚才这个年轻人还不错。”他说道。 张管事一怔,刚才苏公子进来见他,他并没有和人过多的攀谈,有锦衣卫在,能少一事是一事,不要节外生枝。 窦三爷从哪里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不错。 不过苏公子生得相貌堂堂,有着南方人的清秀,还有读书人的斯文。 旁边的三位黑衣人丝毫没有受屋内的谈话声影响,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你说他是生意人。”窦三爷摇了摇头,“他不像,他身上没有铜臭味。” 像苏公子这样温和有礼的生意人,不多见,张管事也觉得苏公子不像是一个生意人。 苏公子的眼神干净,看上去无所求仿佛看透万物也看穿一切。 张管事自嘲地笑笑,“反正我身上的铜臭味是洗不干净了。” 把斟好酒的酒杯推给面前的人,“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 窦三爷一笑,笑意深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窦三爷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别看他笑起来如沐春风,如春风般和煦,但死在他刀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苏青从包间走出来,直感到后脊背一阵发凉,阴冷的寒意从头浸到脚,整个人如同浸在冬日的井水里。 苏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加快了脚步,往楼下去。 回到座位上,店伙计已经上好了菜,好友正等着他回来一起用饭。 好友觉得苏青的脸色不太好。 苏青坐下来,长话短说,“我们快点吃。” “怎么了?”好友问道。 “锦衣卫来了。”苏青说道。 好友握着碗筷的手抖了抖,碗碟碰在一起叮当响。 锦衣卫。 锦衣卫的人在这里。 好友神情已经木讷,直到苏青拿过他手中的碗装饭夹菜。 好友才反应过来该如何了。 他们快点吃完,快点回去,不要和锦衣卫的人正面撞上,那些人他们惹不起,其他人在那些人眼里,都不是个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包间内安安静静,只有勺子碰碗碟的声音。 外面却闹哄哄的,十分热闹,能来这里的人不外乎有钱有势有权之辈,都是风雅之人,此时人声喧哗像个菜市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三楼一间包间里的老者问。 另一位心胸宽广的老者答道,“几个年轻人在比试书法,没什么看头。” 话音刚落,外面的喧哗声更甚,一浪高过一浪。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拔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此局,丁字七座的客人胜。” 话音落,响起一阵洪水般激烈的鼓掌声,有人大声叫“好”,还有人吹着口哨,掌声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谷 比试书法的年轻人,请了一位年长的德高望重的长辈作为评审,向店家要了笔墨纸砚,不拘细节在饭桌上铺开来,当场挥毫泼墨。 “你不是说没什么看头?”幕僚先生也被吸引了,扭头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 窗外隔着一条走廊,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却依然能感受到一楼的热闹。 “丁字七座。” 大家的目光都朝丁字七座的位置看过去。 经常来这里的人知道,丁字七座的位置不太好,在角落里。 “丁字七座?”一个年轻人低语喃喃,惊呼一声推了推旁边的同伴,“延年兄,是你啊。” 被唤做延年兄的年轻人站起来,站立在侧,朝众人拱手谦让。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这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身上,字迹苍穹有劲,写出一手好字的人是他啊,真是后生可畏。 顾延年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朝众人不断颌首示意。 状元跨马游街,也就是这种感受吧,他当不了状元,却一样可以享受众星捧月高高在上。 一局落,很快将进行下一局的比试,不只是年轻人,有年长的,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 不用看,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苏青和好友两人不言不语地吃完了饭,推开门离去。 走到走廊上,头顶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如同他们身上的衣服,腰间挎着的刀一样阴森冰冷。 “怎么不比了,是不是输不起?” 众人的视线越过大厅,扫到三楼,三楼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三个身穿黑色斗篷,腰挂佩刀的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如同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一手提着一个鸟笼,另一只手逗着笼子里的鸟玩。 只是笼子里并没有鸟。 他在逗什么? 逗寂寞吗? 再看其他两个人,动作虽然比这个男子正常,但神情都透着古怪。 众人的视线瞬间冻结。 年长的评审话说到一半,“下一局,我们换……”苍老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们不是不比了,而是连比了三局,都是丁字七座的年轻人赢,老是同一个人赢,比来比去就没意思,有人提议换丹青。 一个人不可能两头占,书法丹青都好。 店家已经帮他们去找颜料了。 有人猜到黑衣男子的身份,神情木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了。 顾延年脸上的荣光一扫而尽,身子僵硬,感受到头顶锦衣卫那些人的视线扫过来,连赢三局,已经让他出尽了风头。 这后面的风头,他还是不要了,他乘人不注意坐下来。 这时候店伙计端了颜料过来。 比还是不比,年长的评审也有些犹豫,视线收回来,看了看四周。 在场的人顿时没了主意。 “不比了吗?”三楼阴森的声音继续响起,“真的输不起啊。”伴随着阴冷不屑的笑声。 冻结的人群刹那间混乱起来。 “比,现在就比。” “这就去拿笔墨纸砚。” 大家都像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分头忙起来。 锦衣卫要他们比下去,他们不能现在就停,除非他们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