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崖。

莫北望持剑而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说了句：“你来啦。”

没有动静。

转身一看，原来是大风吹动了地上的一块石子。

咳咳。

有点尴尬，还好没人。

过了一阵，山道上传来一阵小曲儿，他连忙转回身去，继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待得脚步声走近，又淡淡说了句：“你来啦。”

“徒儿拜见师父！”

许飞躬身行了一礼，态度也还算诚恳。

“嗯。”莫北望应了一声，“近日修行可有阻碍？听倾城说，你已初窥四层境，只差一点便可突破？”

“也说不好是差一点还是差两点。”

“你可知一年能突破四次，意味着什么？”

“额……徒儿不知。”

“你师姐十二岁筑基，十四岁启灵，如今五年过去，也只是聚气九层，你若是能在一年内聚气四层，便是我凌云门近百年来的第一人，届时掌门师兄与我等必定会全力栽培你，将来让你执掌凌云门也不是不可能。”

许飞皱了皱眉：“凌云门不是有个大师兄了吗？”

“君鸿天资平平，心中亦无大志，难堪大任。”

“我也没什么大志啊，再说，这不还有师姐嘛？”

“你师姐心肠太软，在这风云诡谲的修行界，善良未必是好事，这一点，她不如你。”

莫北望说着，转过身来：“剑阁那边，可还适应？”

许飞心想：

我就去过两次，前后加起来还不到半小时，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

“师父既然把剑阁交给我，我必会好好打理。”

“把剑阁交给你，其实是你师姐的意思。”

“师姐？”

“你可知剑阁中的八部宝典？”

许飞摇摇头，表示不知。

莫北望遥望山门方向，道：“我凌云门开宗立业八百年，鼎盛之时，也曾与九宗齐名！当年祖师爷在此坐化，临死之前顿悟无上剑法，刻于石碑之上。然而那套剑法实在太过玄奥，此后的数百年间，竟无一人能够完全参透，只有八位天纵之才窥得沧海一粟，从中衍生出八套绝世剑法，便是那八部宝典。”

窥得沧海一粟便能称绝世剑法，那祖师爷的剑法岂不得日天？

许飞多半是不信的。

“此八部宝典，除了我和掌门及门内的几位长老，便只有剑阁的掌事能够借阅，你师姐之所以让你执掌剑阁，便是想让你有朝一日能够习练宝典上的八套剑法，哪怕只习会其中一部，往后行走天下也能自保无虞。”

“那师姐自己习过那八部宝典了吗？”

“不知。”

“不……不知？”

“我没问，她也没说。”

“……”

莫北望收回目光，看向他：“那八部宝典于你现在而言还太早，今日我先教你剑修一道最基础却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果然是要给他上课吗？

也罢，来都来了，就算装模作样也得听一下。

许飞行了一礼：“请师父赐教！”

莫北望举起手中的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许飞道：“我看到了师父手中的剑。”

莫北望手一松，那剑掉落在地，又问：“你又看到了什么？”

许飞想了想，回道：“我明白了！师父是想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剑道的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

“不。”

莫北望摇摇头：“我是想告诉你，剑在手中须紧握，不然容易掉。”

“？？？”

许飞一脸懵逼。

剑在手中……须紧握？

不然容易掉？

这……这他娘就是堂堂剑阁阁主要给他上的第一课？！

“你若是想习剑，就必须记住为师的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剑修都不能丢失手中的剑，剑没了，你的命也就没了。”

“徒儿……谨记。”

莫北望手一抬，地上的剑“嗖”的一声飞回他手中。

只见他横跨一步，慢悠悠地摆了个架势，手中的剑向前一刺，接着又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手中的剑向上一挑，随后还是慢悠悠地换个姿势，手中的剑横空一斩，如此反复，总共换了八个姿势，使了八个剑招。

一套舞罢，他将剑递了过来：“你试试。”

许飞接过剑，暗想这其中必有文章，便留了个心眼，学着对方刚才演练的模样，慢慢悠悠地舞动起来。

最后一个动作落下，他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这套剑法好像并不完整，后面应该还有几招……三招或四招。

“再试一遍。”莫北望道。

许飞大概猜到了他是何用意，举起剑，故作僵硬地又舞了一遍。

这一次他终于确信：

这套剑法确实不完整，后面应该还有四招。

“再试一遍。”莫北望又道。

许飞虽不耐烦，却也只能乖乖照做。

如此试了数遍，到了第七遍的时候，他已有些心不在焉，结果手上的剑舞得太顺，不知不觉多舞了一招，把第九招给补了出来！

莫北望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彩。

第七遍就能补全一招？

这小子……

许飞有所不知，他刚才演练的这套剑法，其实名叫《试剑诀》，常用来测试新手剑修的天赋。

此剑诀总共有十二招，前八招为明招，后四招为暗招。

一般三日内能补全第九招，天赋便算出众；五日内能补全第十招，天赋可称异禀；十日内补全第十一招，堪称当世奇才；若是一月内能将后四招全部补全，那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

他刚才仅仅演练七遍，便能补全第九招，天赋可见一斑。

当然，这仅仅只是莫北望眼中的“可见一斑”。

事实上在演练第二遍的时候，他就确信了后面还有四招，到了第三遍时心中已有模糊的概念，若是没有留个心眼，那时就可以将后四招全部补全！

“好了，你可以走了。”

莫北望转身走向崖边。

许飞一听，多少有些纳闷，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本以为此次来望断崖，多少会耽搁个小半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位师父，看来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嘛！

他连忙上前把剑奉上，行了一礼：“那徒儿先行告退。”

刚待转身，身后传来一句：“明日早些过来，我传授你真正的剑法。”

此言一出，直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