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何必用这种手段羞辱她!(1 / 1)析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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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丝毫波动,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声音沉极了,“谭家的病症......到底是什么?”

谭倾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登时意识到了什么,忙错开目光向她身后望——冬冬那熊孩子估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早跑得无影无踪。

“是什么?”她声音微颤,语气却放得极轻极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谭家的事情。”

“可若非三年前......”

“三年前支援镇北,也是我个人的决定,与你无关。”他应道,“我心甘情愿。”

见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现,谭倾苦笑一声,拇指从她颊上摩挲而过,眼睫却垂了,“说来,也是我们大意了。鸳鸯盟攻城之时,连通了魔族势力。被我们围困之后,更是下了狠手,用魔气来逼退援兵,这才......”

“常人驾驭不住魔气,只会任由魔气侵蚀魂魄,抵抗力弱的,早早便辞世了。就连如今留下的人,大都还受着魔气折磨。”

叶宁画喉头一哽。

沾染了魔气是什么感觉,她当然清楚,她比谁都清楚。

魔气会拖垮人的精力,让人遭受万蚁噬心之痛。痛到极致时,甚至会失去知觉,随时随地都可能葬身殒命。

她张了张口,不等她说出话来,就听他自嘲般笑道:“从镇北归来之日,我便立誓,要寻出拯救族人的法子。可事到如今,也只抓住了鸳鸯盟这一条线索......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她心下一酸,“但是......”

“但你不一样。”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温柔,“镇北城亡,残卷被夺,倘若再不制止鸳鸯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后果,你身上的担子要比我重得多。小侍卫,你不是圣人。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去承担。”

他说:“我不想看你活得这么累。”

叶宁画只觉有种莫名的酸楚,冲入脑海之中。

她险些绷不住神色,单手撑住栏杆,另一手捂住大半边脸,好歹没让这人瞧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我眼里进沙子了。”她咬牙低道,“别出去乱说!”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放心。”

哭嘛,他是不会说的。

只是他想,那段被冬冬录下来的音,若是让当年十三营的部下知晓......那反应一定十分好玩。

......

经由冬冬这瞎猫碰上死耗子般一掺和,两人算是勉强握了手、言了和。剩下的工作,便是准备准备、动身前往遥州了。

叶宁画将定川剑收好,连同襦裙一并放入柜子里。想想终是有些不忍,又从柜中拿了出来。

当真是柄好剑:通体银白,光滑如镜。剑刃隐见白芒,薄如蝉翼,却气势森然;剑柄上旋着火凤纹路,飞羽历历可数,羽枝清晰可辨。

隐忍如绝代剑客,孤鹜如高岭之花,强悍如天下之王。好似一不世出之奇才,藏龙卧虎,只待一鸣惊人;又像一镇千方之将帅,岿然不动,不怒而自威。

她一时舍不得拿开,又生怕此剑招来鸳鸯盟,思量再三,还是没决定要不要拿去鸿光大会。

犹豫间,就听门口那人道:“鸿光大会是武林公会,届时各地英杰齐聚,一石能激起千层浪。鸳鸯盟不到万不得已,想必不会乱来。你若喜欢,就带上吧。”

叶宁画指尖一顿,“谁说我喜欢了?只是没有称手的剑可以用罢了。”

谭倾笑而不应。

如今鸳鸯盟作乱已久,无论是谭少爷,还是她这个隐姓埋名的统领,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鸳鸯盟找琉璃焰,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既然肯对青锋玉符动手,估计青锋玉符之上,还有着叶宁画都不曾知晓的过人之处。倘若真是如此,就更不能让鸳鸯盟得逞了。

还有那深藏在暮家的暗桩......也应趁早排查,连根铲除才是。

这趟遥州之行,想必会生出不小的事端啊。

......

前往遥州,晓行夜宿,需要十日。

车马疾行于山林之中。这一路跋山涉水,经由某处山谷时,腰间的定川剑忽然颤动了起来。

叶宁画连忙收缰勒马,向前望去。

谭倾转过头来,“怎么了,小侍卫?”

她眉头紧锁,“到什么地方了?”

“如今行了五日,应当是到了晴川城与遥州交界,易山一带。”他答道,“前面有个村子,恰好天也快黑了。先去投宿吧。”

那村子名叫祥宁村,不大,只有一间客栈。偏远村落中的客栈,自然不似醉和春那般有着美馔佳肴。也不知用这粗茶淡饭招待堂堂谭少爷,是否太寒碜了一点。

胖乎乎的厨子把饭菜呈了上来,笑成一只包子,“客官,您慢用。”

厨子名叫小陈,看起来年龄不大,长得像两个堆起来的汤圆,圆润得很。再加上一身大红花袄,看起来憨厚又讨喜。

小陈和掌柜都是祥宁村本地人。客栈简陋偏远,招不起工,掌柜和小陈两人,便轮番干起了店小二的活。

此刻正值饭点,人却不算多。过往商贩坐满之后,竟还留下了不少空桌。

叶宁画随手抄起两双竹筷,一双递到他跟前,一双自己握着。

她屈指敲敲桌子,“少爷,吃饭。”

谭少爷接过竹筷,掀起眼皮看看,对着菜肴之中一根长发,表示了难能可贵的沉默。

小陈在一旁局促地擦着手。

掌柜吩咐过,这二人看起来地位非凡,得好生招待。他今日专门逮了新鲜的鱼来做,但瞧着客官的反应......莫非是看不上眼?

叶宁画自然知晓谭倾想法,无奈地将长发挑走,“行程在外,有吃的就不错了。若是放到镇北,只怕连水都喝不上呢。”

唉,终归还是个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怕是没怎么受过苦。

她正腹诽着,谭倾却笑了一声,“这倒是。不过劳烦你陪我跑这么远,太亏待你,终归有些过意不去。小陈,可还有新鲜的鱼吗?”

小陈一愣,“有有有,客官您这是......?”

叶宁画见他起身朝后厨走去,心下微惊,“你要去掌厨?”

“不错。”

“你会做饭?”

“我无所不能。”

稀罕啊,堂堂二少爷还会做饭?她心中猎奇胜过惊吓,一边随着他进了灶房,一边不住地自我安慰。

没事没事,只要不被他毒死就没事。

两条鲜活的鲫鱼很快便被丢到了砧板上。就见他手起刀落,飞速刮去了鱼鳞,去腮开膛收拾干净之后,又熟稔地在两侧破开三道口子。

那双手纤长细瘦,骨节分明,自在舞动于升腾水汽之中,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似不论执笔、执剑、执刀,都可以美得如同画中一般。

小陈在一旁看得眼珠都快掉了,“客官,您家里是开食肆的吧?”

谭少爷应得恬不知耻:“我家不是开食肆的,但城里开的食肆都是我家的。”

叶宁画被这句话一呛,暗暗翻了个白眼。

小陈一时没转过弯,“食肆不是一家一家的吗?怎么可能......”

“别干站着。”谭倾朝叶宁画扬扬下巴,“替我烧火——会烧吗?”

“我来我来。”小陈忙着要帮厨,火钳却被叶宁画一手抢过,“又不是没烧过。”

小陈抽抽鼻子,一时没琢磨出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见两边都不用帮忙,只好站在旁边,和谭少爷偷点师、学点艺,时不时找些唠嗑的话题。

“两位这是去遥州?”小陈问。

见谭少爷点头,他咂着嘴慨叹一声,“听闻去遥州的都是了不得的侠士。两位若是在祥宁村多呆一会儿就好了,既能让山上安宁点,又能教教我厨艺。”

叶宁画的手一顿,“山上不安宁?村里有什么难处吗?”

小陈意识到说错了话,挠着脑袋嘿嘿笑几声,没再多言。

“想学厨艺?我自然可以教你。”他朝叶宁画一笑,“小侍卫就先出去等着吧,起码要两刻钟呢。”

叶宁画有些不甘愿,“我为什么不能看?”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忽听桌旁某不起眼的石头,毫无眼见地发出了声响:“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谭少爷这么厉害,叶姐姐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一辈子呢,机会很多。”他眼尾微扬,笑得温润,“今天少爷我好好教这位小兄弟,就不用你帮厨了。”

叶宁画表情顿时五颜六色十分复杂:“......靠!”

当她真想帮厨啊!

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必用这种手段来羞辱她!

她逆着小陈震惊目光,愤愤地掀开布帘走出后厨,一屁股坐在桌前。

仰头灌下一杯茶水,心下那股憋屈还是没有散开。

不行不行不行。冬冬那小家伙,铁定是被姓谭的收买了。再不打个翻身一仗,只怕自己要一直被他压着。

她好歹以前也是个镇北统领,情何以堪啊!

若是以后重振了十三营,叫她部将看见,还不笑掉大牙?

那情景她简直不敢想象。叶宁画敲着脑袋冥思苦想,可她还没思量出对策,门外却传来了簌簌的铃声。

铃声破碎在空中,若有若无,如影随形。原本呵欠连天的掌柜一听,立马精神起来,如临大敌般扑通跪倒在地,抖成了筛糠,谄笑着抬了头,“黑风大人,您......您怎的又大驾光临了?”

而与此同时,定川剑也铛铛敲打着桌面,响应了起来——

她抬起头,正对上一群身着金边黑衣之人。

鸳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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