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少爷逼她进房,她......她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人。
夜渐沉,叶宁画燃起烛火,支起铜镜,无声默然。
她望着镜中自己,不知胡乱想了些什么。鬼使神差地,竟松下长发,难得费心思绾了个髻。
又从那包裹之中,翻出许久都未曾用过的胭脂,细细涂抹了起来。
当真是:
明烛更照漏声长。借微光,点新妆。花靥明眸,轻拢旧华裳。又对镜中人喟语,风定后,意悠茫。
朱砂一梦镇缨枪。望南窗,露华霜。相顾难言,云鬓为檀郎。不问情愁深几许,空向夜,问秋凉。
叶宁画叹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窗外。
幼时同他分别后不久,北境又生变动。她临危受命,日夜奔劳;又几年及笄后,名正言顺揽过统领之位,更是过上了目不交睫的日子。能静下心好好打扮自己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
大概女孩子对于打扮无师自通,即便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这么简单一弄,虽不至于美如西施,但可喜可贺,好歹不像鬼,不会把人吓死。
她轻轻收起脂粉。
女为悦己者容。
她这样做......又是为了谁呢?
不知煎熬了多久,叶宁画才定下乱跳的心,起身朝隔壁的客房中走去。
推开门时,只见屋内灯火昏黄,偌大个屋子,徒留正中一点豆大的光,显得格外的......迷离。
面前谭倾笑出了声,“难得见你梳妆成这样。”
他双眼微弯,眼中蕴着柔情,眼尾勾起缱绻,和着这烛火,怎么看怎么缠绵。
叶宁画被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强装淡定,“不是要解毒吗?”
“很好看。”他轻声赞道,回身走向屋内,“进来吧,把门带上。”
关上门之后,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了。
叶宁画坐在了茶桌前,面前一个白净茶壶,一盏烛台......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少爷。
她的嗓子突然有些发干。
谭倾没有看她。他执着一根竹筷,优雅地在瓷杯中搅着。
叮叮的碰撞声在她耳畔萦绕,她下意识抓紧了膝上的衣裙。
“没换衣服?”他问。
叶宁画咽了口唾沫,“没。”
他“嗯”了一声,“多余的衣物,你那里还有吗?等下被我毁了,可别没衣服穿。”
毁了?!
这么刺激吗,还要撕衣服?
她忙开口道:“这......当时走的匆忙,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谭少爷你......”
见他抬起头来,叶宁画硬着头皮,简直豁出这辈子的脸面,磕磕绊绊继续:“你、你......你看你平日都这么温柔,这种事......”
“这种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那么温柔干什么?”他笑得一脸风流,“没关系,衣服不够穿我的,我不嫌弃。先把这个喝了。”
他将那瓷杯推到了叶宁画面前。
白玉的杯里,盈盈荡漾着橙红色的不明液体,像是红茶,可......
可叶宁画觉得,这时候请自己喝茶,似乎没这么简单。
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这是什么?”
谭倾:“你觉得呢?”
叶宁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要给我......下药?”
谭倾只是笑,不置可否。
这下叶宁画有些不情愿了。
她把瓷杯推了推,偏过头去,“我不喝。”
“听话,不苦。”
谁家春药有苦的?
叶宁画执拗极了,“不、喝!”
“同甘共......”
“啪”地一声,她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有些愤愤,“谭少爷,你也太小瞧我了!”
说完便离了席,朝这人走去。
叶宁画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手将他下颌勾起,细细打量。
他的模样是真好。怎么天地之间,就有人能生出那样勾人、那样含情的眼神来呢?
他就是她的克星。在她不可一世之时,偏偏由他更胜一筹;在她以为自己心如明镜时,偏偏要现出他的倒影,把她逼入死角,让她无可奈何。
叶宁画压下情绪,沉声对他道:“你记住,我今天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解毒。”
他唇角微扬,“哦?你想做什么?”
她俯下身去。
强忍着怦怦乱跳的心......
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于是她听见他噗嗤一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胆量。
叶宁画:“......”
她羞惭起身,见他眼中笑意愈深,禁不住低怒,“笑什么笑啊!”
她又没亲过。
前几次还是他主动的,又是渡气,又是渡药,也才算个勉强。
再说这种事情,女孩子矜持一点很正常好不好!
叶宁画有些不爽,她觉得自己又败给了这人。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再试试。”
......这回有进步,吻上了唇角。
他的手隔着衣服缓缓上移,勾住了她腰间那抹弧度。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霎时涌上脑海。她身上一颤,闭上眼,双手下意识扶住他双肩,却忽然被他一拽后领,给硬生生撕了下来。
她往后退出几步,脸腾地红了,“我......我还可以再试一次。”
谭倾不再看她,坐得风雨不动安如山,“乖乖回去坐着,喝药,别撒娇。”
叶宁画:“......”
行!她喝行了吧!
她愤怒地将那杯液体一饮而尽。
吞下腹中才觉得有些奇怪。
那液体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清清甜甜的,似乎只是普通的茶水。
谭少爷推给她......好像真的是让她喝茶。
那他拿竹筷搅个什么劲!
叶宁画觉得自己进了个圈套,脸上有点烧,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直接问出了口:“这里面不是春药?”
“哗,你大半夜跑到少爷我房里来,还想喝春药?”他佯装着大吃一惊,“小侍卫,你胆子够肥啊!”
那不还都是被你逼的!
“说起来,你方才对少爷我还真是如饥似渴......”
叶宁画恼羞成怒:“闭嘴!”
她一肚子情绪全被这人破坏掉了,不耐烦开口:“不是说解毒吗,赶紧的。”
他的目光在叶宁画身上一转,很是轻松地向后一靠,“那好。准备好了?”
叶宁画:“......”
为什么她又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随着这人下一句话成了真,“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