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被拽上了马车,想要挣开,他却先行一步环住她肩膀,将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谭倾一面拆着信,一面在她耳旁低声,“看你最近不开心,聊聊?”
叶宁画本还在挣扎,听闻这句话顿住了动作。
她心头稍暖,但又忆起那封被自己半道截获的信,神色黯淡了一瞬。
与此同时,马车开动,挂在车壁上的铜铃簌簌响了起来。
“谁能惹到我们堂堂十三统领?”他轻笑道,“说吧,大不了我带人去找他一次麻烦,给你消消气。”
他的声音如醇酒般低沉,语气轻快,像是说笑,又不像是开玩笑。
叶宁画被他压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能将目光锁在面前的信封上。
信纸洁白,衬得他的手更加白皙。那双手生得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被窗外阳光一照,更显出了几分清透。
谭倾灵巧地展着信,指上分明的骨节愈发明显,为他添了几分柔中带刚的气魄。
叶宁画望着望着就失了一瞬神。
听这人在耳旁一哂,她才匆忙坐直了身子,把目光移到信上。
信写了好长好多啊......可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只觉自己早魂飞天外,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脖颈间喷吐,寸寸勾心
他的怀抱很温暖,甚至有些灼热。叶宁画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袖,听得车壁上铜铃簌簌作响。
“是个好消息,你怎么看?”
他折起信问着,见叶宁画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笑着戳了她一下,“喂。”
“啊?”
叶宁画惊醒过来,转头就见他双眸熠熠,在余光之中,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的光,“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他叹一口气,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宁画,我不想让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样太累。说给我听,你还信不过吗?”
叶宁画低头,双手攥在了一起。
从没有人在意过她想什么,也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不要把一切都自己担着,那样太累。
唯独他说了,他问了。
因为只有他能懂。
赶在他再一次开口之前,叶宁画鼓起勇气,终于对上他的视线。
他一直在打量着她,看得十分认真,像是要把她的所有轮廓都刻入脑海中。见叶宁画回望过来,也没有丝毫避讳,低声哄道:“我又不会笑话你,嗯?”
“我......”叶宁画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那天......逮到了你的鸽子。”
谭倾:“......”
他见叶宁画一脸欲言又止,试探问道:“你想养?”
她摇了摇头。
“那......”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难以置信,“你想吃?”
叶宁画:“......”
一开始还真有点想。
“罢了。”他叹了口气,恋恋不舍道,“那就杀了吧。哪怕它曾跨过千山万水送信给我,但为博美人一笑,我和它这些许年情谊又算得了什么?”
好一个人鸽情深。
叶宁画听出他是在说笑,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而一想到那件事,神色又黯淡了。
她没再卖关子,直言开口:“暮小姐她,是不是来谭家了?”
她声音极低,说完怕是担心谭倾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想她来,只是......”
谭倾听完笑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他松了手,坐正身子看她,“暮小姐确实来了。”
叶宁画见他正经起来,心里有一小阵失落。她勉强地笑了笑,“她想必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恰逢过年,别亏待了才是。”
“这倒不会。”谭倾道,“我哥会安排的。喏,这封信,”他拿起面前的纸晃了晃,“他说其他的都不必操心,让我顾好你就行。”
叶宁画微愣。她原先以为这信是下属之类给他的,涉及重要情报,谭倾才肯这么光明正大拿给自己看,没曾想竟然是家信。
她有一瞬间错愕,“你哥给你写的信,这么让我看......不合适吧?”
他“哦”地反问一声,“这不合适吗?这很合适。”
叶宁画:“......”
“放心。”谭倾甚是心大地向后一靠,“我哥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看着挺闷,但心挺大的。尤其是像你们这种——”
他拍拍叶宁画的肩膀,一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般的欣慰,“你们这种十三营之人,他可是佩服得紧。莫说是小小一封家信,就算我把谭家的账本地产拿来给你,他都不会说什么。”
叶宁画:“......”
好吧。她信了。
叶宁画同谭倾的兄长相见,应当是十一年之前了。
她对这人的印象不深,只记得谭倾的兄长名寒关,话很少,几乎见不着。唯一一个标志性的特征,就是谭寒关身子骨弱,年纪轻轻就生出了白发,看模样总要比真实年龄老一些。
三年前镇北城亡后不久,谭老家主也生了重病离世,谭寒关由此继任为家主,掌着谭家和晴川城内的事务。兄弟搭配,干活不累,谭寒关侧重于谭家和晴川城,谭倾就侧重于中原各地,分工分得井井有条。
和暮家不同,谭家这对兄弟倒是和睦得很。不说别的,谭倾单是提到谭寒关,字句之间都充斥着“这兄弟真是我兄弟”的意味,像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他哥两肋插刀、肝胆涂地。
——但这样也好。谭家人一条心,叶宁画的顾虑也会少一些。
“还有个好消息。”谭倾故意将信收了起来,期盼地看着她,“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什么好消息值得他这么高兴?
叶宁画想了想,“莫非是有鸳鸯盟的线索了?”
“不是。”他哎呀了一声,“你一天到晚光考虑正事不累吗?这消息是关于你的。”
关于她的?
叶宁画着实想不出除了找到线索,还有什么更值得她高兴的事情。但见谭倾兴冲冲的模样,她的心情也好了一瞬,“是什么?”
谭倾本就料想叶宁画猜不出,见状笑得愈发得意。
“我哥说,”他将信推到她面前,“今年过年,你的师兄白山,也要来看你了。”
他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叶宁画的脸色霎时转成了惊恐。
她几乎快要跳起来,“真的假的?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