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九章 他说,你去找夫君了(1 / 1)析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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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画被这变故惊得一哆嗦,手一抖,拨断一根弦。

琴弦崩到了她手上,抽出一道红痕。她清醒了不少,扭头就见白山顶着“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挤在门口,“冬冬说你到醉和春来,我还以为他是在说笑,你说你怎么——”

“在其位谋其职,你还知不知道自己......”

仿似有盆凉水从头灌下,逼得她清醒不少。叶宁画一下子站起,“师兄?你怎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他愈说愈气,“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于是那日,叶宁画就在白山的长吁短叹之中,落荒而逃。

天沉尽了。

谭倾在自个儿的庭院里踱着步,渐渐泛起不安。

今天下午冬冬又来找了他。他平日里并不干涉叶宁画的行踪,可吃过晚饭后,白山却带着香儿气冲冲地出了谭家,现在还没回来。

这让他把这些时日对叶宁画的担心,抬到了顶峰。

酒楼里人多混杂,她会不会吃亏?

外人说三道四,传到她耳中,她会不会难过?

还有依着白山的性子......

他愈想愈焦虑,连着看了几次沙漏之后,干脆提灯出了谭家,去寻叶宁画。

路上冷冷清清,剩不了多少人。

夜里谷风盛,他行了半路,忽觉出些冷,又忆起叶宁画走时只穿了单衣,感觉快步折返回去,拿了件鹤氅出来。

离开谭府后没几步,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叨扰声——

“师妹啊,你是女子,就算你日后不想嫁人,名节也总得注意一下吧?”

“去醉和春也便罢了,你喝酒又是怎么一回事?还喝成了这副模样,你让我......”

谭倾听得这话语,整个人僵在原处。

他猛地反应过来,快步朝话音那边跑去!

走马灯在手中剧烈地晃着,豆大的灯火忽闪忽闪,衬得他影子凌乱极了。他听得那声音很近,又觉得这路很远很远,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眨眼便飞到她身边,急得他气血上涌。

转过拐角时,终于撞见了那身影。

逆着旁人挂起的红灯笼,他见叶宁画长发微乱,一手勾住香儿,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摊在她身上。

白山在一旁急得原地乱跳,“你说你在镇北,不是下了那戒酒令吗?怎么还‘以身作则’起来了?这下好了!”

“我说了我没事啊......”叶宁画虽然模样狼狈了些,神智却还是清楚的,“不这样的话,那计划......”

她话未说完,便被失而复得般的叫声打断:“宁画!”

叶宁画微微愣住。她抬眼看去,没看清人,只见得眼前光影斑驳。

她见那影子转瞬到了身前,肩上随后一重。待到他将大氅替自己系好时,叶宁画终于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她有些吃惊,“谭倾?......你怎么来了?”

“难受吗?”

他的声音半分沙哑,似是心疼极了,“我带你回去。”

他像是没看见香儿和白山,将走马灯放在一旁,蹲下身将她背起,一步步朝前走着。

白山和香儿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过了好半晌,香儿才讷讷地开口:“......他的灯还在这里。”

而两人已经走远了。

要到过年了,家家户户除了在门上挂红灯笼之外,有些许离得近的,还会往邻家檐角挂上绸缎,又在绸缎上缀起玲珑剔透的灯笼。一到晚上,灯笼便幽幽地亮着,将不大的街巷上染尽了红晕。

叶宁画有点迷离,甚至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她本来就不擅长喝酒。北境战事频发,喝酒误事,她便下令禁之又禁。自己更是滴酒不沾唇,活了二十年,连酒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道。

除了城亡那日。

她听闻酒壮人胆,听闻一醉解千愁,便要来了陈酿,在天枢殿自斟自饮。

十三杯酒,祭奠十三营所有的故人。那天她迎着满城烈火,喝得畅快,喝得干脆。也不知是因酒的辛辣还是狼烟的浓烈,那种燎原般的灼热感从喉咙横贯肺部,闯入腹中。

她早忘了那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记得自己喝酒是害怕看见真相,而真相果然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此番她饮下的酒,还不及三年之前多。可少了那些杂绪,她倒是真切地体会出了醉酒的滋味,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脸上烧得滚烫。

她猜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很难看,抱住他的肩颈蹭了蹭。见他一路都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生气了?”

大概酒真的会壮人胆。如今问出这话,她竟然没觉出不对。

其实谭倾见她这么醉醺醺的回来,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听叶宁画说喝酒是为了计划时,他就更不高兴了。

有时候他真的想说,想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告诉叶宁画,就算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就算他们面对鸳鸯盟毫无胜算,他也不想叶宁画这么伤害和埋汰自己,他看不下去。

他本来一直憋着没说,直到叶宁画蹭了蹭自己,露出难得的温柔,他心里那些不适应筑成的堤坝,才顷刻之间崩了个天塌地陷。

“我没有。”他叹了口气,“......但你这样不值得,你知道吗?”

叶宁画在他耳旁浅浅一笑。她将下巴垫在他肩上,颊侧的温度就把他点燃,让他脸上也忍不住烧了起来。

“下次不会了,好吗?”

她的话音像是沾了酒,渗入他耳中时,引得他从骨子里都有些微醺。

叶宁画很少哄人。她在统领之位久了,做什么都带了种不由分说的风范,更无须解释什么、去把谁哄开心。

可如今,她见他不悦,便软了声,像给自家的猫顺毛一般哄着他。他心里忽涌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宛若得到了所有人都得不到的珍宝,让他忍不住想回身抱住她,轻轻亲一亲。

“你......”叶宁画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话不自觉多了起来,“你不问我,去醉和春干什么吗?......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

“我知道。”他接过她的话柄,声音暖得像是温润清泉,“所以我不用问。只要不会伤到你,你想做什么、愿做什么,我都不会去管。”

“可你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还不让我插手。”他的语气半分埋怨,半分宠溺,“若下次再这样,我可真是连吃饭睡觉都要盯着你了。”

叶宁画笑了笑,没有应声。

“其实你去醉和春时......”谭倾稍偏过头,“冬冬来找过我。我以为就算你碰上麻烦,以你的身手也吃不了亏,但没想到你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叶宁画沉默片刻,“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谭倾顿了顿。提到此处,像是忽然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也轻快了起来,“他说,你是去醉和春寻你的夫君了。”

她环住谭倾的手腕陡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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