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章 醉生(1 / 1)析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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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倾见她这反应,愈发愉快了。

“怎么样?”他故意压低声音,磨人般问着,“你寻到夫君了吗?嗯?”

他听得叶宁画呼吸有些急促,后背上的心跳也渐渐变快,看见满目红灯之下,他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悄悄放慢了脚步。

他忽然奢望这一刻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哪怕能这么背着她,走到世界尽头,走到两鬓斑白......他也心甘情愿。

叶宁画像是费劲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心神。所谓酒后吐真言,而她着实还是留了几分理智。过了良久,才哂笑一声,“你怎么和孩子一样?胡闹。”

“你说不说?”他抽不出手,只能用脑袋轻轻碰她,“我可是求知若渴呢。”

叶宁画被他逗笑了。她靠着他,借着酒劲问:“你真想知道?”

其实谭倾只是开了个玩笑,可叶宁画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一直在找他......”她非常认真地开口,“也很担心,他会离开我,去一个我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贴在他耳旁。柔柔的长发就勾住了他的侧脸,随着他的走动,一寸一寸,细细碾磨。

谭倾望着前面的路,屏住呼吸,没有敢看她。

他不知怎么......分明和重活一次差不多了,分明以为自己不会再动心了,却还能在一个人身上,捕捉到那种让人醉生梦死的悸动。

又或许,他继承了前世的记忆,在今生走走停停,就是为了这方寸间的悸动。

“因为我知道......我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

“十三营的人,哪一个不是左肩担性命、右肩担宿命的......我怕有一天,会遇到师父那样的选择,那我......”

她有些难过,不想说出后面的话。但她都说到这一步了,只好继续下去,“我真的割舍不下。”

“我怕有一天......我也不得不为了天下,放弃他。”

红灯笼渐渐的少了,路隐有些模糊。她依稀看见了谭府的正门,咬唇缩在他肩头。

她有些怕,有些期待。害怕他的回应,又期待他的回应,更担心他当做耳旁风,不予回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大概真的是喝酒喝多了,就来了胆子;大概她一个人惴惴不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求他一句话。

渐渐起风了。风来时,酒醒了大半。而他背着叶宁画,一步一步行到了谭家正门前,还是没有言语。

叶宁画的心缓缓沉下。

她垂了垂睫,明白了这沉默是为着什么。

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纠结。可若是让她像谢音那般,为了求一个天下苍生,舍弃掉自己所爱之人......估计谁都不愿有这个“福分”被她喜欢。

叶宁画有些后悔自己失言了,“你......你别在意......我不该举这个假设的。”

他依旧沉默不语。

“......放我下来吧。”叶宁画贴在他耳旁轻声开口,语气有些疲惫,“等会儿被你们家侍卫看见,不太好。”

毕竟怎么说,暮恬还在谭家。若此事不了,再传出些流言,对两方都是不利。

他顿了顿,蹲下身让叶宁画站在地上。

大概是被风吹得冷了,她站起身时,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谭倾接着道:“怕冷?”

叶宁画不应。她凭着那一点点意志离了谭倾,朝前行出几步,“走吧。”

这一方的动静惊扰到了守门的侍卫。一人点头行礼,“少爷,您回来了。”

另一人笑嘻嘻道:“少爷这是去哪儿找叶姑娘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叶宁画自觉同他离远几步,要朝前走去。她行了两步,却听谭倾道了声:“宁画!”

她被喊得脚步一顿,手就被人朝后一把拽过。叶宁画朝后趔趄一步,让他旋过双肩,直面对着他。

下一刻,双唇就被他猛地含住。

她双目骤睁,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巷之中那明明暗暗的红灯笼,一想着背后还有侍卫在盯着,才平静下去的神色又烧了起来。

他一手勾住她腰间那抹弧度,另一手扶住她的发。大概是害怕她冷,他将她抱得格外紧,让两人牢牢贴在一处,像是要用自己身上的所有温度锁死她。

叶宁画向后跌一步,被他揽住,却叫他借势长驱直入。她触到了他的气息,如同往日那般带了书墨之气,但又有些不一样。那气息寻常时候只叫她安定,如今却像是点着了导火索,让她的颗心热得上蹿下跳。

叶宁画意识到自己刚沾了酒,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她挣扎着想退开,趁着他攻势稍歇,微喘着气,“我、我才喝了酒......”

他放纵她说出这几个字后,直接封住了唇,将后半句话锁进了喉咙之中。

他吻得很重,像是要通过这一个动作,传达尽一辈子未曾说出口的话。

叶宁画没有抗拒。她被他吻得有些疼,却一声都没出。

她忽然觉得,他压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从容、那么自在。他心里有一道极深极深的、谁都不知道的伤痕,可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会露给别人看。唯有在此时,她才能隐隐窥探到那伤痕的一角,帮他轻轻舔舐着,让它愈合。

他永远都是漫不经心、温润而豁达的,可他吻着吻着,却渐渐失态起来。

他像是要占尽她的一切,要告诉她自己最深藏不漏的痛苦和挣扎,吻得甜蜜又苦涩。叶宁画的双唇疼得开始发麻,她的气息彻底乱了,整个人也彻底栽进了他的怀中。

唇齿纠缠之间,她清楚地感受到他从未宣之于口的痛楚。她有些心酸,颤抖着伸出手环住了他,在他后背上一下又一下轻抚安慰。

没事的。

就算是他一无所有了,还会有她。

他曾无数次对她说,不要把什么都自己扛起,不要把话都憋在心里。可这些话,叶宁画很早就想还给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还给他。

论重担,他才是默无声息撑起所有担子,在跑来替她分担的那一个;论心绪,他才是缄口不言、强颜欢笑的那个人。

她尽力承受着他的一切。她知道他更不会说出口,但有些话不用言语,有些伤需要的不是字句,而是另一颗会包容和安抚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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