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漆黑不见五指，但姜华翻来覆去睡不着，邵彪的出现让她寝食难安，只是这次不能让林渊知道了，那小子不知道会做什么冲动事。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改邪归正了，但看样子应该没有，以后若是被他盯住了，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想起今天种种，她还是有些心悸，说不怕是假的，只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愤怒与不满，为什么不能把他在监狱关一辈子？为什么偏偏还会在这里碰到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迷迷糊糊间，意识被梦魇侵蚀。

那时，她七岁。

瘦瘦小小地，刚被送到扁舟福利院，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就揪着她的头发，把她赶到墙角。

她打不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身边的伙伴也只是围在一旁，静静地不说话。

那人就是邵彪，福利院的老大。

那天晚上似乎很冷，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最后是一个小男孩给她了个毛毯。他身形瘦小，可是眼睛里透着凶光，像是一头野兽，蛰伏其中，伺机而动。

但姜华并不害怕，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自此两人相依，试图逃脱那个是非之地。

有夫妻试图带她走，可是他们不愿意要林渊，她自然不行。

后来，林渊渐渐长大，有了力气。她还清楚地记得，邵彪被打得满地吐血。

只是打架不能解决所有事，院长每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小的福利院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报复，扭打，邵彪便是头。

他们占了一时便宜，吃得苦头却持续了整整一年。

姜华猛地从床头坐起，浑身是汗，发丝沾在额上，大口喘着气。

隐隐约约能听到车鸣声，她看了下时间，五点四十。

简简单单冲了个澡，姜华擦着微湿的头发出来，林渊已经做好了饭。

她挑了挑眉，“今天怎么这么早？”

“又做梦了吗？”林渊摆好筷子，眉头紧蹙。

“嗯。再缓缓，其实现在次数少了许多。”

“你这样我很担心。”

“那你要我怎样？”姜华瞅了一眼他，尝了口白糯糯的粥，“不错，好吃。”

“你的工作量太大了，咱歇歇，我，我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还好！哪个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华华！”

“嗯？”

林渊嘴张了又闭，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她要做志愿者，他也只好支持啦！

姜华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你也不要担心，我有数的，而且平时给清河基金办画宣传画还能锻炼我的能力。”

“我知道，只是别这么累。”

“好，小渊渊还是这么贴心。”姜华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多吃点，长身体。”

“嗯。你也是。”她一笑，林渊就没辙了，心里那点不满也很快消失不见，“我要去齐山拍电影，只是个小角色，但是得一个月，你出差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的，你也是，山里蚊子多，东西什么都带好。”

“嗯。”

*

程夏揉着太阳穴，抬眼看了下落地窗，太阳已经红彤彤的，从东方升起。

桌上是邵彪的个人资料。

他不知道姜华怎么能惹上这个刺头，可是身为老板，自然不能任由自己的员工被人欺负。

他简单收拾了一番，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才提着西装下了楼。

正好与姜华打了个照面，“早啊！”

“早！”

“待会儿九点，楼下集合噢~”

“好！”

看她答应，程夏才迈着步子去买饭，看起来格外精神，这次与她出差，看他林渊还怎么搞事情。

胖妹嘴里塞着吸管，慢悠悠地打了声招呼，跟上了姜华的步伐，“华华，今天程总看起来很高兴呀！”

“可能是睡得好。”

“也是，真羡慕，昨天赚外快搞到了三点多，累死我了。”

“辛苦啦！”姜华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待会儿给你从我那拿点茶，提提神。”

“好！”

*

程夏靠在椅子上，，给余真发好短信，一抬头就看到姜华过来。

“程总。”

“这么早？”他还以为姜华会按点过来。

“不能让你等我呀！”

“走吧！”

他们这次是去秋长县实地调查，而姜华所画的《学园》正好是以这里的环境作为背景，原因无他，这里开发时间晚，景色优美，如今也是当旅游地来发展。

而他们的目的便是过来探查一番，为御画的分公司建设打下基础，主要从事绘画教育行业，以此来阻止陆峰的吞并。

“咱们办完要不要去你家转转？”程夏靠在椅背上，表情闲适。

“我也只是在秋长中学上过学，其实我家离那还挺远的。”

“噢！咱们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主要是感受下那的风土人情，到时候即兴创作几篇，用来宣传就可以了。”

“好！”

“《学园》画得怎么样了？”

“还差十分之一。”

“那不错，我来看看，若是做好了，咱们的小培训机构宣传方面基本上就完成了。”

听他这么说，姜华赶紧掏出电脑，“最后十章是最近这段时间画的，如果觉得哪里要改，随时给我说。”

“你做事我放心。”

程夏接过，不由得点头，“你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故事也能想得这么生动，幸好我提前把策划部的文案刷了。”

“程总过奖。”

“欸~咱自己人，以后叫我程夏就行。”

“好！”姜华笑着往他那边挪了些，“另一个文件夹里有最后的文案，不出意外，最近半个月就可以搞定。”

“辛苦你了，要不我和你一起画吧，咱两配合一下，你画主干，我做后期调色。”

“好哇！这是我的荣幸。”

程夏将电脑递给她，看她坐好，才开口，“你和邵彪发生了什么？他是梁则的人。”

姜华手上的动作一顿，沉思了片刻，“梁则是谁？”

“我的一个死对头了，你也深受其害。”

她都不认识他，这个想法刚一产生，突然想起自己与程夏的第一次见面，大脑轰的一声，停止了运转。但她也没表现出来，拉好电脑包的拉链，“程总没把他送监狱？”

“本来快了，可是被人作保，不了了之。”

“是谁？陆峰？”

“聪明。”

“那你小心一点，我刚找的工作，可不想因为倒闭而辞退。”

“……”程夏揉了下太阳穴，“邵彪出狱不到半年，梁则又不是一个好东西，要小心的该是你才是。”

“他敢来我自然敢应。”说完这话，姜华感觉用了好大的力气，与那种人周旋，真的很烦。

程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见她眉头紧皱，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你也不必太考虑他，毕竟我们的仇人一致。”

“谢谢程总。”

“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