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府内死了两个小厮后，各处房门都增添了不少人手，谁人出去谁人进入一应都记录在册。

因元陆亭将元姝锁在晗熙院内，老夫人也都猜到了一二。

前段日子染上的风寒还未大好，咳了两声后道：“这丫头的性子已养成，日后再想改怕是也难了。”

元陆亭弯着身子道：“劳母亲病中还要管家事，都是儿子的不好。”

常妈妈伺候起老夫人吃药，老夫人嫌这药苦，不过才喝了两口就挥了挥手，随后含了两颗梅子在嘴中，方解了苦味。

“柳氏一事我这个老婆子也属实没做到位，一心只想着柳家还在就定会好好安葬自家女儿的，没成想这一家子原几年前就都丧了命了。”

元陆亭又饱含歉意地说道：“都是儿子不好，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和母亲说起。”

老夫人轻叹了口气，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元姝这个丫头。

论起来，杀人是要偿命的。可元姝如今不过十一岁，元陆亭心中自然也不舍得如此小的女娃娃就去受牢狱之灾。

“这孩子你可有什么打算？”老夫人问道。

“现如今母亲和夫人都病着，家中无人可以教管她，儿子想着先将她送到寺中静心数月，回头等母亲和夫人的病好了便好生教导她。”

这一想法很快就被老夫人驳回了，“不成。当初去兰若寺只小住了数月，这丫头便耐不住性子，现如今家中又无长辈领着她同去，难保会节外生枝。且姑娘还未嫁人，哪能三番两次地往寺庙中长住？”

“是儿子考虑欠妥了，”元陆亭瞧着自己母亲这样，便知道她老人家心中自已有了打算，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母亲可是有什么好法子了？”

老夫人端起热茶饮了一口，而后道：“你姐姐来了书信，说是这个月末便要回京了。”

元陆亭听懂了自己母亲话中的意思，可自家姐姐好歹位处王妃，这丫头岂能送过去？

“宁远王偏爱妾室冷落我这位当正室的女儿，家中有了姝丫头这事也可让她小住一段时日，免得再去那虎狼窝里头受罪。”老夫人知道元陆亭心中的顾虑，便自己先说了出来。

“既如此，一切都听从母亲安排便是。儿子这就派人去将府内的鄢竹轩打扫出来给姐姐居住。”

老夫人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与你姐姐数年未见，现如今想念的紧，回来了只管与我同住便是了。”

说罢，终究是拗不过常妈妈的软磨硬泡，老夫人无可奈何只得接过那一碗苦透了心肝的药饮下。眉眼挤成一团，吃下一颗酸梅子后，许久才忍受下来。

齐月斋也得知了姑母要回京的消息，元涑便从妆奁里头拿了一锭银子给了秋橘。

“姑娘这是？”秋橘接过银钱，一脸不解。

“姑母出嫁时我曾答应过姑母的，等我有了银钱一定要给姑母置办一只金凤。”

春桃盈盈笑道：“姑娘糊涂，姑娘的姑母已是宁远王妃，自然有数不尽的金凤。”

“那可不一样，我给置办的姑母必定更是喜欢。”

橘、桃两丫头看着自家姑娘这一副得意样，不免发笑起来。等笑了一阵后，秋橘就拿着银子准备出去。

元涑又吩咐道：“去金凤成祥买，他家簪子好看，别的总瞧着像是参了些什么东西似的。”

……

金簪需要定制，元涑前脚刚拿到了簪子，第二天宁远王便回了京。

宁远王妃未曾回王府，而是直接就来了靖安侯府。

老夫人早已携带着众人在府门口等候，见自己女儿落了轿子走出来，两行清泪落下，便要行礼叩拜。

亏是元如霜及时将老夫人扶起，这才没让自己母亲行这般大的礼。

老夫人拉住元如霜的手，仔细端详起自己女儿来。

年纪上虽已成了半老徐娘，可面容姣好，可谓得上只花信年华。

一行人进了寿康堂，这才热热闹闹起来。

老夫人自从方才起就未曾放下元如霜的手，满是关心地问道：“这几年过得可还好？你们府里那得宠的金小娘可对你都恭顺？”

说起宁远王府里的破事，元如霜便一个头两个大，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才道：“女儿一切都好，只是王爷平日里多宠爱那位金氏，现如今金氏怀有身孕，王爷便对她更是上心了。”

老夫人揉了揉元如霜的小腹，她这生最遗憾的便是没有抱上外孙。

元如霜嫁入王府如此多年，却连一个子都未曾诞下，以至于宁远王的后嗣到了如今还是空空如也，可难怪对金氏多加上心。

“可请了太医瞧？”

“该瞧得都瞧了，他们都说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可却不知到底又为何一直不见动静。”

老夫人舒了口气，“没事便好，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而后又问道：“现如今府内的金小娘怀了孕，你可有什么打算？”

“毕竟是王爷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孩子，自然得好好护着。”

老夫人道：“护着孩子自然是应该的，可你就不怕金小娘生下来的是位男孩，若真是位男孩，你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了。”

这一点元如霜自己还是未曾想到的，现下里听自己母亲这样说，心中难免揪了起来，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金小娘现如今怀有生孕自然也就不能伺候王爷了，王爷身边还是得有自己人才方便呀。”

金小娘怀着孕不能伺候宁远王，可宁远王却还可以去临幸其他人。老夫人此言，是想让元如霜给宁远王纳妾，且还是自己手下上去的妾室。

“现如今派几个人分了金小娘身上的宠爱，他日即便是生下男孩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且你是当家的正头王妃，金小娘生的这个孩子自然得在你名下养着的。”老夫人道：“人你不必担心，我在咱们府上挑选了两位，都是可靠的，回头你只管将她们带到宁远王跟前去便是了。”